汪小青回頭瞅了一下正在店里聊天的李酒罐和祁芳,悄聲道:“我上午和下午都睡了一會兒,現在很精神,你就別擔心我了。”
蔣凡故作生氣道:“眼圈都成熊貓眼了還說精神,吃完飯我送你回租屋休息一會兒,晚上十一點半再去接你。”
汪小青用身體擋住店里的視線,在蔣凡手臂上狠狠捏了一爪,翹著嘴說:“長本事了,還敢吼我,聽你的總行了吧。”
店里除了李酒罐和祁東,還有服務員和其他顧客,蔣凡痛得呲牙裂齒,既不敢反抗也不敢吱聲。
兩人在餃子館吃完晚飯,蔣凡把汪小青送回她的租屋,才撥打了井思雅的傳呼。
井思雅回電,蔣凡聽到電話另一端傳來“嘩嘩嘩”的麻將聲,問道:“你也會打麻將?”
井思雅笑著道:“你看我像是會打麻將的人嗎?我在海濤麻將館的隔壁士多店回電話,所以你能聽到麻將聲。”
“隔著電話我能看到你嗎?有沒有時間,想請你喝杯咖啡。”
井思雅調侃道:“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進出都是咖啡廳,還是熱帶雨林嗎?”
聽到熱帶雨林,蔣凡的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猶豫了一下才理性道:“名典吧,熱帶雨林的氛圍太煽情了,你又長得那么漂亮,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貧嘴,你身邊那么多女人,還會在意我這枝殘花敗柳?就熱帶雨林,這個時間點樹洞卡座很難有位置,你先打個電話,有你這位大爺發話,他們才會預留。”
“她是喜歡樹洞卡座的氛圍,還是喜歡我呢?”
蔣凡心里這樣想著,但是不敢明言,接著道:“上次已經提醒過你,別在我面前說自己的壞話,樹洞卡座那么曖昧的地方,我能不能帶個人去,否則真怕自己對你犯罪。”
井思雅剛說出樹洞卡座,也有些難為情,聽到蔣凡直言氛圍曖昧,欲蓋彌彰解釋道:“難道我會強暴你嗎?樹洞卡座那么小的地方,你帶個人去坐你大腿啊?選擇隱蔽的地方是因為說話方便,還不容易被熟人看見,傳到康生耳朵里。”
蔣凡聽到井思雅有些不樂意,迎合道:“行行行,我不帶行了吧。”
從汪小青的租屋到熱帶雨林不遠,服務員把蔣凡帶到預留的卡座招呼道:“大爺,請問你喝點什么。”
蔣凡給了五十元小費道:“還有位朋友沒有到,你先幫我點首《同桌的你》。”
服務員彎了彎腰才接過小費,示好道:“謝謝大爺,這里的熟客,就你一個人喜歡給小費,只要你來,大家都想為你服務。”
蔣凡玩笑道:“服務的類型很多,你這么漂亮的女孩說出這話,容易被人惦記哦,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正在播放的歌曲結束,廣播里響起《同桌的你》。
歌聲把蔣凡帶進了與梅朵的過往,他正閉著眼睛沉醉在記憶里,卡座外阿娟的聲音響起,“一個人聽得這么入迷,是不是和哪個婆娘吵架,想在歌聲里尋找安慰?”
蔣凡看到素顏的阿娟比涂脂抹粉時漂亮多了,只是長時間的夜生活,臉色有些蒼白。
他笑問道:“我坐在這么隱秘的地方,你都能找到,沒有上班嗎?”
“前段時間扣了一個熟客,今天剛從南洋過來,我請假陪他,吃完飯上來坐了會,正好看到你從大門進來。”
蔣凡提醒道:“你坐我這里?不怕你的熟客男人誤會我是你另一個熟客?”
“一個錢色交易的男人而已,沒有他還可以找其他男人,你的友情比錢重要。”
蔣凡驚訝地看著她:“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覺悟?”
“我拒絕去娛樂城,是不是就認為我是一個認錢不認人的女人?”
“沒有,你別誤會。”
蔣凡心里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沒有承認。
阿娟單刀直入道:“口是心非,你這樣的大爺又不用擔心我能對你做什么,為什么就不能真誠點呢?”
蔣凡看到阿娟的話忽然這么犀利,還有些不適應,繼續狡辯道:“你有選擇的權利,我真沒那么想,別把自己的思維強加在我頭上。”
阿娟岔開話題道:“知道我現在最想誰嗎?”
蔣凡順口道:“想你父母唄!”
阿娟坐下,從蔣凡放在臺面的煙盒里抽出一支煙,不太熟練地點上,“除開親人,我最想念的人是初戀和你。初戀是剛出來打工時認識的,我離開工廠三個月,他就與湖南一個女孩結了婚,聽說小孩都可以打醬油了。
對你只是幻想,一個成熟女人對一個似人似魔的男人,因為好奇產生的幻想。”
說到這里,她再次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以前我一心一意想巴結你,哪怕倒貼陪你上床都可以,只是想你能為我的職場提供方便。
這樣的心思不知道什么時候變了,可能是王苗苗現在的成就,也可能是蔣思思的離開,具體什么原因,真說不清楚。”
蔣凡摸了摸阿娟的額頭道:“你沒有發燒吧,忽然這么煽情,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阿娟蕩開蔣凡的手,輕“哼”了一聲,苦笑道:“上次拒絕你去市場,除了因為剛認識這個出手闊綽的南洋男人,主要原因是因為你,一是我不會做生意,別耽誤你的發展。二是我現在的職業,不想被你輕視,更不想經常面對你,讓自己傷心。”
現在除了酒店的收入,那個男人每月給我五千元,還讓我住在泰安公寓,居住條件改變,掙的錢多了,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喜歡胡思亂想,偶爾還會想那個冷血的前夫,真是閑的沒事。
住在泰安公寓,我認識了幾個姐妹,從她們身上,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住在那個金絲籠里的女人,運氣好點,青春一過就埋葬過去,帶點錢回家找個不愛的男人嫁了,要么被包養的人遺棄,下一步就和我現在一樣踏入風塵。
以前在酒店里,看到你只想到討好,剛才看到你進來,忽然想和你說幾句心里話,你不會怪罪吧。”
蔣凡搖了搖頭道:“你怎么肯定她們以后結婚沒有愛情?沒有人包養,為什么一定要步入風塵?”
阿娟對迎賓樓女孩的人生分析,讓蔣凡不解。
“人生可以重來,這是歌詞里的屁話,泰安公寓的女孩多為二奶,錢沒有從男人兜里撈到幾個,卻養出了嬌小姐的脾性,這樣的心態還愿意進廠嗎?
不進廠又習慣了大手大腳,最便捷的掙錢方式,就是換種方式繼續躺著。其實歡場中躺著和包養躺著,都是一個意思,只是她們自我感覺高貴一點罷了。
長期對沒有感情的男人說愛,潛移默化,還有愛的能力嗎?所以我們都沒有經營愛情的能力。”
阿娟深刻地破解了另類人生,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好似給無關的人講述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只是眼神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