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是我經(jīng)常用到的一個詞。
實際上,血霧這個現(xiàn)象出現(xiàn)的幾率并不高,只有被切開大動脈時,在身體內(nèi)外壓力差的影響下,鮮血才會以“噴壺”的形式噴射出來,從而形成血霧。
我之所以提及這件事,是因為我的確被佐佐木小次郎砍出了血霧,從我的頸下到肚臍的這個刀口,對我造成了幾乎毀滅性的殺傷,雖然在氣運的影響下,刀口不再噴血,也已經(jīng)結(jié)出了新鮮的紅色疤痕,但這場對決的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道場的草叢中,我單膝跪地,用驚鴻支撐著身體,艱難地大口喘息,這場對決只持續(xù)了三五分鐘,卻耗盡了我的全部體力,并且掏空了丹田里的全部佛光,這是我一生中經(jīng)歷過的最慘烈斗法,沒有之一。
托黑相術(shù)的福,一直以來,野狐禪世界是我的堅強后盾,在斗法時,我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佛光,野狐禪總會為我源源不斷地輸送力量,填補丹田里的虧空,但這一次真的不一樣,虧空是這般的慘烈,慘烈到連野狐禪都快補不上來了。
原本風調(diào)雨順的狐貍村,此刻被陰云籠罩,雞飛狗跳,男女老少個個臉色煞白,抬頭看天。
是啊,我贏了,我不但贏了,我的夜修羅還被提升到了【精通】級別,我甚至還從佐佐木手中學(xué)到了兩套強大到讓人間失色的刀法,分別秘傳燕返和秘傳云雀。
可我卻感不到獲勝的喜悅,相反,此刻,只感覺心里空蕩蕩的。
我抬頭看向道場的另一端,巨大落地玻璃后面的榻榻米上,坐著血雨的高層和金主們,高島大司也在其中,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我,他們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我的勝利不值一提。
但是青丘卻說,她能看出這些人內(nèi)心的恐慌和驚訝,如果這些人的心里也有個野狐禪,那么他們的野狐禪此刻早已山洪崩塌,被臺風和洪水給淹沒了。
他們不敢相信,我,一個來自華夏的無名之輩,竟然戰(zhàn)勝了佐佐木小次郎,對他們而言,這是一場不該來臨的神跡,盡管他們此刻還保持著視若無睹的平靜,可他們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已然崩塌。
顯然,我有舍利子這件事,血雨并不知曉,現(xiàn)在看,我在749局的地獄之行就顯得格外重要,從無間地獄收獲的這十顆舍利子,成為了我逆轉(zhuǎn)生死的關(guān)鍵,它們,也是驚碎血雨下巴的主因。
“你不用擔心佛光?!鼻嗲鹫驹诜鹛瞄T外,邊安撫著慌亂的狐貍村民,邊對我柔聲道:“給我爭取點時間,佛光會重新充滿你的丹田?!?/p>
“你要找個法子來快速補充體力,肌肉和骨血的損耗,不然接下來的第二戰(zhàn),你必敗無疑!”
我輕聲答應(yīng)著,回頭瞧了眼后方的李富強。
李富強點了點頭,胖臉凝重,在畫板上沉重地勾勒了幾筆,只見幾道碧綠色的丹青氣流,從畫板中鉆出,化作七條游龍,靈動地飛舞而來,齊齊涌入我體內(nèi)。
這些丹青帶著濃烈的草本香氣,我猜測,它們的顏料肯定是由名貴草本研磨而來的,它們進入我體內(nèi)后,快速修復(fù)著我受損的肌理和骨骼的斷痕。
李富強臉色紅白交替,很明顯,這種程度的畫魂術(shù),對他氣場的損耗極大,但隊伍現(xiàn)在就這個條件,要是手術(shù)師還活著的話,也不必輪到李富強來幫我療傷。
幾筆碧綠丹青勾勒完,李富強用畫筆沾著另一種顏料,狠狠甩在畫板上,只見畫板里竄一道濃烈的紅煙,在天空盤旋片刻后,一股腦地鉆入我鼻尖。
氣血的虧空,也被這股香甜迷醉的紅煙所填補,我總算是活了過來,疲憊感消失,斷腕被完美修復(fù),丹田里的佛光也在慢慢補充。
讓我意外的是,沖原博文并不急著殺我,他的化妝間就在不遠處的回廊中,從化妝間傳來他的聲音:
“李先生,請稍微等我一會,我需要點時間,來修復(fù)第二副臉譜的不足。”
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將驚鴻插進泥土里,坐倒在草叢中,從錦繡圖里取出幾瓶冰水,全部打開,塞進嘴里猛灌。
千津子看不下去了,小跑著沖到我跟前,用水沖洗我身上的血污,又用毛巾幫我擦干。
女孩看起來焦急又心疼,她似乎在跟我說著什么,我一個字也沒聽清,在這短暫的休息中,我腦海中產(chǎn)生了很多思緒。
把修行這件事簡單定義,它就是對內(nèi)心的反思,如果把個體在六道的輪回也給一個定義的話,那就是我們需要在這些輪回之中,讓自己變的更好,生命的主旋律一定是善,可是社會卻又這般的骯臟污濁,想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修行就顯得格外重要,有些修行者認為,趁著當人的這一世,放下一切雜念,抓緊時間修行,因為下一世他可能不當人,當飛鳥,當畜生,那就注定與修行無緣了。
回顧我的一生,我在雙眼復(fù)明后,最早先學(xué)幻術(shù),學(xué)幻境打包,在認識到近身搏殺的弱點后,我又去煉體,去學(xué)刀法。
然而只身一人,注定無法成就修羅大道,所以我又去接觸道家體系,去培養(yǎng)同伴,去養(yǎng)兵馬,這期間我還用三寶印來填補思想境界上的空洞。
折騰這么多,流了這么多血,我圖了個啥,不就是為了更好的殺人嗎?我李三坡啊,注定要走那條【以殺立善】的修羅之道,我這一生所犯的失誤極多,殺戮的罪責令人發(fā)指,所以我注定不能成為拯救人間的英雄,我跟血雨對著干,只是出于私心,只是為了在更高維的血腥殺戮中,完成鳳凰涅槃,理想情況是每干一架,我都能學(xué)到點東西,干到人間沒架可干了,我也就該走了。
反思自身之后,我又開始尋思血雨,那個高島大司就在對面的房間里坐著,他為什么不趁著我受傷虛弱,出手殺我呢?
而且這場對決,幾乎相當于我和李富強以二敵一,這有失公平,可血雨也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難道千津子所說的量子人計劃,是真的?血雨讓我活到現(xiàn)在,只是為了從我身上吸收到更多的數(shù)學(xué)模型,從而完善那所謂的生物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