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蒼鷺山南麓。
看著眼前風景如畫的山谷,賈琮微微一笑:“就是這里了。”
經過了幾天的挑選,他終于為趙睿選了個“風水寶地”。這是一個葫蘆狀的山谷,風景不錯。
“就是這里了嗎?位置倒還不錯。”袁菲打量了山谷一番,緩緩點頭。
林瑩打量了四周,秀眉微蹙:
“這等地形,若是兩側山崖埋伏重兵和滾木礌石,再將入口堵住,豈非甕中捉鱉?”
因為要和廢太子一黨正面對抗,眾女擔心賈琮的安全,特意讓林瑩貼身保護。
賈琮向她豎起大拇指:“好眼力,這也是我選此處的原因。”
林瑩靦腆一笑,他的夸贊讓她很開心。
“不愧是運籌帷幄,智計百出的大人!連這等事兒都想好了!我要是廢太子余孽,我就投降了。”袁菲眼睛一亮,滿臉崇拜。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對賈琮的崇拜更深了。
賈琮用折扇敲了她的腦門一下:“少拍馬屁。你若是廢太子余孽,早就被剿滅了。”
袁菲捂著腦袋滿臉委屈:“大人你好生偏心。四娘說什么,你就夸她。換了我,你卻打我。”
作為京城中少有的“問題少女”,兩人早就認識,而且還打過幾架,不過每次都沒能分出勝負。
林瑩噗嗤一笑:“我和賈郞可是過命的交情,你怎么和我比?”
“賈郞?”袁菲瞪大眼睛打量兩人,“你們,你們該不會已經……”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林瑩臉色微紅的點頭。
袁菲連忙抱住他的手臂,滿臉幽怨:“賈郞,我也想要。”
林瑩連忙拉開她:“不許想!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大人,你看她嘛,欺負人!”袁菲滿臉委屈的看著賈琮。
賈琮失笑:“好了,別鬧,四處看看,將地形記下來。”
兩女都嚴肅了起來,四處查看四周的地形。賈琮則是來到了谷底的水潭旁。這水潭并不大,但水看起來是黑色的,這意味著水很深。
他看著水潭若有所思,一個計劃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型。
撲棱棱。
此時,周圍的峭壁上忽然飛出了一些飛鳥。
他瞇了瞇眼睛,看來趙元并不信任他。不過這樣也好,讓他的人親眼看著這一切,總比他有說服力。
但真正的問題是,這次只是有些許懷疑而已,下次呢?下下次呢?自己能保證每次都完美打消他的疑慮嗎?
……
次日。
玉竹林,精舍。
“殿下,賈琮已是選了一處‘風水寶地’,就在蒼鷺山南麓的谷內。”楚恒向趙睿匯報道。
趙睿聞言笑了:“那山谷孤曾與賈代善去過,那時賈代善曾言,若在此地設伏,則必定能將敵人一舉殲滅。賈琮眼光不俗,倒是能尋到此谷。
不過,此谷風景怡人,依山傍水,若是能葬在此處,倒也不錯。”
楚恒心頭一跳,他沒有想到他在面對自己的“墳墓”時竟然能如此從容,甚至還有說有笑的。他連忙問道:
“殿下,我等當如何應對?”
“若你不知情,你會如何應對?”趙睿反問。
他所說的不知情包含了兩重意思:第一,不知道他還活著;第二,不知道這是針對他們的陷進。
“無論如何,一定都要將殿下的尸骨搶回來。”楚恒毫不猶豫的說道。
趙睿點:“不錯,這也是這條計策的厲害之處,即便明知道是陷進,也要往其中跳,堪稱無解陽謀。”
作為廢太子余孽,廢太子是他們的核心與精神支柱,如果連他的尸體都保不住,那他們還有什么顏面打著廢太子的名號行事?
“殿下,我們真要這么做么?這會使我們折損許多兄弟的。”楚恒滿臉不舍。
趙睿點頭:“如若不做,不光會害了賈琮,還會令我們自己人離心離德。甚至,以那狗賊的精明,會想到孤還未死,實屬得不償失,我們可廣撒銀錢,收買亡命之徒,以減少損失。”
“是!”楚恒點頭。
趙睿看了他一眼:“你就不問問你自己么?那狗賊可是要你命的。”
楚恒搖頭:“無妨。若能為殿下而死,是我的榮幸!沒有殿下,我數十年前早就死了。”
他的命是趙睿救的,從此對他便忠心耿耿,別無二心。
趙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笑道:“如我不出所料,這回你不會死。”
楚恒疑惑地看著他。
他淡淡一笑,沒有解釋,只是來到窗邊,看向了賈府的方向,眼神總滿是期待。
……
養心殿。
“哦?你說賈琮選了此地作為廢太子的新墳所在?”趙元兩眼發亮的看著宋安。
“是!昨日他親自去了。”宋安點頭,這幾天他一直都跟著賈琮,自然看到了他的安排。
“好!他倒是好毒辣的眼光,好狠的心思!這是打算將廢太子余孽全殲于此。”趙元笑道。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這個山谷的獨特之處。
宋安有些猶豫:“陛下,此舉當真能引來廢太子余孽么?”
他有些懷疑這個計謀的可行性。
“哪怕他們明知這是陷阱,也必然會來。”趙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他們若不前來,自己便會土崩瓦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死而復生。”趙元冷然道。沒有來,又沒有崩潰,那就只能說明趙睿還活著。
宋安這才放心不少:“如此說來,這當真是剿滅他們的好時機。為了搶回廢太子的遺體,他們一定會傾巢出動。”
“不錯,這也是朕要你守在外圍的原因,一旦錦衣衛抵擋不住,你負責進行絞殺。”
“遵旨!”
趙元頓了頓,忽然再次開口:
“你記住,此事無論成敗,皆將那廢太子的尸骨焚毀!”
“遵旨!”
宋安聞言心頭一寒,連忙低頭。
這年頭講究死者為大,入土為安,一旦身死,之前的事情便一筆勾銷了,可趙元非但要折騰趙睿的尸體,還要將他挫骨揚灰,這樣的心性實在讓人心驚。
“還有一事,你說跟隨賈琮一起的,還有林宇的女兒與袁彬的妹妹?”趙元又問。
“是。”
“尋個機會,將她們一并殺了。”趙元滿臉殺機。
他不會給賈琮籠絡林宇和袁彬的機會,但他也知道賈琮對于姑娘的殺傷力,或許他的阻撓作用不大,那就干脆殺了她們,推給廢太子余孽,一了百了。
“微臣,遵旨。”宋安遍體生寒。
袁彬是跟隨他十多年的老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林宇更是京營的長官,為他拱衛著京師,可謂忠心耿耿。可他們的妹妹,女兒,趙元竟然說殺就殺,絲毫不顧念君臣之義,這是何等的絕情。
他也是人,也有親人。他日趙元會不會也如此對待他們?這讓他有了種兔死狐悲之感。
趙元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只是揮手讓他退去。
待他離去之后,趙元瞇了瞇眼睛:
“此事之后,賈琮你便安心替朕生兒子便好。”
……
某個隱秘的民宅。
一個美艷的女子從床上起身,那鉆心的疼痛讓她全身都在顫抖。
“賈琮,我一定要將你碎尸萬段!”她咬著牙罵道。
她正是逃走的玄玦,也就是白小嵐。賈琮的那一箭險些要了她的命,她自然恨極了他。
“圣女,三日之后那賈琮要為廢太子遷墳。或許,是個好機會。”她的侍女說道。
白小嵐眼睛一亮:“當真?”
“是,這事兒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這幾日那賈琮也一直在四處奔走探查,應當不會有假。”
“好!”白小嵐的目光中滿是陰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這次,我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我等此時人手不足,若冒然行事怕是會擾亂圣王的部署。”丫鬟連忙提醒。
白小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該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教我!”
“奴婢該死!還請圣女責罰。”丫鬟身體一顫,連忙跪了下來。
“念在你只是初犯,我便饒你一回。若是再犯,別怪我送你去萬蛇窟!”白小嵐厲聲道。
“多謝圣女開恩!奴婢不敢了!”聽到萬蛇窟之名,丫鬟聲音都在顫抖。
白小嵐冷哼一聲:“持我的令牌去召集人手,讓姜兆麟多備些火油弓弩。此外,備好充足的圣魔丹。”
聽她說“圣魔丹”,丫鬟本想規勸她,因為一旦服下圣魔丹,服用者固然可以爆發出常人難及的力量,但下場只有死路一條,若是折損太多人手,一定會極大影響圣王的計劃。
但白小嵐顯然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只想著如何殺死賈琮,完全不會聽她的規勸,而且因為剛才的事,她哪里敢再多嘴一句,連忙應了一聲,出了門去。
見她離去,白小嵐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他派來監視我的人,等我殺了賈琮之后,一并送你歸西!”
說話間,她牽扯到了傷勢,那劇烈的疼痛讓她的靈魂都在戰栗,她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
“賈!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