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被站臺上的人發現,車子沒停穩就往下跳,結果誤判了速度和距離,整個人落在了鐵軌邊上,差點被攆成了肉泥。后來在車站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幾經周折我才去了島上,見到了我爸?!?/p>
鄧青寧說到此處冷笑連連,又不由自主的往前了兩步,倒是讓周紅月心虛的開始往后退了。
“至于我為什么要跑出去,你確定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嗎?”
周紅月步確定,隨后又硬氣起來,雙手叉腰,像是這樣就有了底氣:“你不過是嫌棄我沒有本事,怨恨我護不住你。你不是說要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你說啊,也好叫我清楚,我含辛茹苦的將你拉扯長大,到底是犯了什么錯,讓你如此狠心絕情?!?/p>
一個人的名譽是多么的重要??!
這里有鄧青寧的同事,有她的領導,甚至還有她的對象。
周紅月下意識的看了看鄧青寧身邊站著的那個看起來器宇軒昂的年輕人。
她不信鄧青寧真的能豁得出去,能當著這些人的面扯那些口說無憑的家里的爛事。
鄧青寧是豁不出去,但是她心里清楚這會兒必須得豁得出去。
有些話就得趁著人多說,還得說的清清楚楚,免得叫人聽的一知半解,腦子里浮想聯翩。
“你當初那些爛事不要以為我年紀小什么都不知道,我清楚的很。不過你的那些事情我這會兒不想提,過去了,跟我也好跟我爸爸也好早就沒有什么關系了。
我就說點跟我有關系的吧。
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這幾年日子不好過吧?
你那個男人跟你那個繼子沒少折騰你吧?
想想也知道,我這個馬上就要到嘴的鴨子飛了,他們能善罷甘休?
當初我才多大一點點,他們早早的就打了等我大一點就給你那繼子當媳婦的主意。
我才十四,才十四,老少都手腳不規矩,動手動腳。
我不止一次向你求助,我希望你看在我是你親生的份上能幫幫我。
但是你呢?
只要你能硬氣一點稍微護著我一點,再過幾年,我甘愿讓你拿我去換一份高價彩禮,最起碼我能堂堂正正的嫁出去。
你一邊覬覦我給你畫的大餅,一邊繼續縱容他們爺倆當畜生。周紅月,你是怎么有臉跟我的同事說你是我媽的?
我沒有來報復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而不是這會兒遇見了又巴巴湊上來,企圖三言兩語就壞了我名聲,還像早先那樣輕松的就能拿捏我!
你篤定我不敢說這些,但是我鄧青寧走到現在九死一生你覺得我還會怕嗎?
我是回了棲霞,那是為了完成任務回來的。
如果可以,我一輩子也不想踏足這個地方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你。
不過既然來了,見到了也無妨。
明天我還有一場演出,你大可以回去跟他們父子倆說我回來了。
你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把當初你們二人那些爛賬翻出來。
如果當工人委屈了你,那不如去勞改,好好過上幾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吧!”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目光再次在周紅月和鄧青寧身上來回的徘徊。
怪不得這一路上提起老家提起棲霞這個地方鄧青寧一直情緒不高。
現在知道了,這哪是情緒不高,這根本就是極度排斥啊!
天哪,被繼父和繼兄一起覬覦甚至褻瀆,鄧青寧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這也太可憐太慘了。
早先她們一直覺得鄧青寧出生軍人家庭,出生好,人長得好,天賦好又肯吃苦肯努力,厲害的不得了。
這種生來會投胎天生命就好還如此奮進的人真的超厲害。
誰能想到,原來以前過的竟然如此可憐如此的糟心。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這樣?!敝芗t月看著近在咫尺的年輕姑娘,眼里再沒有之前的氣勢,只剩下驚慌和不敢置信:“鄧青寧,你瘋了嗎?當初是鄧家沒有我們娘倆的容身之地,是他收留了我們母女,你怎么能恩將仇報怎么能亂說呢?
我們是無所謂,都這一大把年紀了,你還年輕,你怎么能因為不愿意認我給自己潑這樣的臟水呢?
你不要自己的前途了?不要自己的婚姻了?”
鄧青寧冷笑:“是我不想要嗎?這會兒你記得我的前途記得我的婚姻了。
先前一來口口聲聲說我有了富貴的爹就不要你這個貧窮的娘的人是誰啊?
作惡的人是你,在這假惺惺當好人的也是你,世上怎么會有你這樣偽善的人?
你走吧,我從家里跑出去的那一刻就沒打算再認你。
不要再對我寄予任何希望,也別往我身上打任何的主意。
現在只是我這樣跟你說,如果說不清,我也不介意發電報給我爸爸,讓他來跟你說。
都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了,把你那些自以為無私實則只會利己的想法收起來吧!”
說完,鄧青寧轉身就走。
她一個字也不想聽對方再說。
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再待下去。
胡辛銘轉身追了上去。
這會兒這個天啊,哪怕夜晚也帶著讓人煩躁的熱氣。
哪怕從臺上下來,身上的汗也沒能徹底的干。
反而因為先前這個事情讓鄧青寧身體里的燥意越發的重。
打濕的頭發貼在額頭上,說不狼狽那是假的。
可即便如此,她的腰板也挺的筆直。
她鄧青寧這輩子行得端坐得正,無所畏懼。
絕對不可能再像上輩子那樣膽怯,輕易的彎腰輕易的低頭。
可這只是面對周紅月的時候才如此。
說完這些,她其實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胡辛銘了。
對方這么大老遠的跑來一趟給她驚喜。
她這一開口,大概只有驚嚇吧。
胡辛銘的腳步子在她身后幾步開外放緩,沒有貿然上前打攪,就這樣慢慢的跟隨著她的步子緩緩前行。
直到走過長長的大街,拐彎,再向前,招待所遙遙在望。
有車從邊上緩緩開過,似乎有目光透過車窗在看自己。
鄧青寧抬頭看了一眼,車子已經過去了。
她停下來轉身看著胡辛銘,看著對方一直沒有停下腳步,緩緩朝自己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