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皺眉,忍不住開口。
“碧桃姨,我覺得我們家現(xiàn)在蠻好的。娘不偏心,新衣服我和五石都有?!?/p>
“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瞧這孩子。”沈碧桃想靠近,摸摸家里剛買的小雞,咪咪直接橫著狗身體攔在她面前,眼神警告地看著她,把沈碧桃嚇了一跳。
她暗自在心里罵了聲小畜生,不情不愿地退回到原來的地方,余光瞥見背簍旁的五花肉和豬板油。
那么大一塊。
她家就算逢年過節(jié),也舍不得買這么大一塊五花肉。
“這么大一塊肉,夠吃好久了吧。棠枝,你現(xiàn)在真是發(fā)達了,叫人羨慕,不像我,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這么好的肉,這肉是等著過年時候吃的吧?”
林棠枝笑笑:“等到過年,肉豈不是都壞了?”
“就這兩天吃???”沈碧桃的聲音控制不住放大:“你們家這么奢侈,兩天就要吃掉這么大一塊肉?”
林棠枝“嗯”了一聲,沒跟她說這肉一天就能吃完。
沈碧桃轉(zhuǎn)身,走到陳木匠身邊:“青山哥,咱們之前不是說也要吃五花肉嗎?你也買給我吃吧?”
陳木匠有點愣。
碧桃什么時候跟她說要吃五花肉了。
不過她都說了,自己也沒有不買的道理:“行,明日我到鎮(zhèn)上做工,后日回來給你帶五花肉,你提家去,讓你娘炒了給你吃。”
沈碧桃想說,自己提回家叫爺奶看到,肯定會拿給大伯家。
礙于在林棠枝家。
她又什么都沒說。
“棠枝,好巧啊,我們家也要吃五花肉了,應(yīng)當比你家的更大些,更肥些?!?/p>
林棠枝不想搭理她,隨意敷衍兩句,就跟陳木匠說起了做新家具的事:“往后我這月份大了,整日坐蒲團也不是個事。若是天冷了,或者陰天下雨,總不能回回都在院子里吃飯,就想找你打一套新桌椅?!?/p>
陳木匠有些驚訝她的大手筆。
不過不該問的,他也不會多問:“大嫂子要什么樣的?多大的桌子,要配幾把椅子?是要椅子還是凳子?木材要好一些的,還是差一些的?”
“還打新桌椅?”
沈碧桃臉上的扭曲差點掛不住,她努力掩飾著。
“棠枝,知道你最近賺了些銀子,但也不能這么花。我當你是好朋友,才跟你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換了旁人,是萬萬不會跟你說的。”
她走到林棠枝身邊,伸手挽著她的胳膊。
林棠枝只覺自己的衣袖處有被輕微扯動,垂下眼眸,余光瞥見沈碧桃正不動聲色用手摸自己新衣服的料子,估摸著是在猜多少錢。
她只覺心中好笑。
看她明明嫉妒得要死,偏偏裝作一心為自己考慮的樣子,還挺好玩。
就跟,耍猴似的。
“沒事,不影響。一張桌子,一般配四把椅子吧,我們家孩子多,就配六把,另外再打四個凳子,暫時就這么多,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另找你打。一般打桌子都是什么木頭,分別什么價格?”
陳木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一般都是榆木多,便宜,耐磨,但是紋理粗獷,一張桌子八十文,椅子六十文,長凳要五十文,短凳雖坐不了那么多人,費木頭和人工也是一樣的錢,都是五十文。好的有槐木,做成八仙桌,一張要兩百文,椅子一把要一百二,一個小凳子要八十文,槐木的可以雕花?!?/p>
林棠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陳木匠手藝不錯,價格要得是真不貴。
這一套若是去鎮(zhèn)上買,恐怕得多花一百文。
左右家里也沒什么客人,不著急用,就在陳木匠這做好了。
陳木匠問:“大嫂子要榆木的,還是槐木的?”
林棠枝還沒說話,沈碧桃便笑著說:“這還用說嗎,肯定是差的,一張桌子就要貴一百多文,還有椅子凳子的,得多少銀子?再說了,這小院破破爛爛的,做那么好的新家具也不搭?!?/p>
“碧桃?!?/p>
陳木匠微微皺眉。
“這是大嫂子要做的桌椅,肯定是大嫂子自己拿主意?!?/p>
沈碧桃不高興的努努嘴:“青山哥,我也是為棠枝考慮,我們是好朋友,總不能看著她為了撐面子,把手里的錢花得一干二凈,最后喝西北風(fēng)吧?”
“就訂槐木的,桌子椅子還有凳子,全都用槐木的。雕花精細些,我另外再付你些工錢?!?/p>
她想過了。
若是底料生意能成,距離蓋青磚大瓦房也就不遠了。榆木的家具放在里面也不好看,到時候再換槐木的反而浪費銀子。
倒不如現(xiàn)在就做槐木,用得愛惜些,到時候蓋了新房子搬過去繼續(xù)用著就是。
“棠枝,你真要做槐木桌椅啊?”
“是??!”林棠枝臉上的笑找不出一點錯來:“崽子們都大了,手里有銀子,自然什么都想給最好的?!?/p>
“哦,是嘛?!?/p>
沈碧桃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崽子們躲在一旁偷笑。
其實大人說什么,他們不能完全聽懂,但有最直觀地感受,碧桃姨說的話他們依舊聽著不舒服,但是娘說話他們聽著高興。
尤其是看到碧桃姨聽了娘說的話之不高興,他們就更高興了。
而且,娘和碧桃姨的關(guān)系好像也沒那么近了。
沈碧桃看向陳青山,表情嗔怒。
“青山哥,咱們定親前,你也要給我做個和棠枝一樣的桌椅,雕花的時候你可要更上心些,我家那套桌子還是之前的村民剩的,桌腿都是壞的,我爹找了石塊墊著,一碰就晃?!?/p>
這還沒成親,就明擺著往娘家薅東西。
偏陳木匠那么聰明的一個人,只要沈碧桃一沖她笑,就被迷得找不著北了,哪還有腦子想東想西?
林棠枝無奈搖頭。
若是沈碧桃愿意跟陳木匠好好過,想必日子也不錯。
可惜——
“大嫂子,我跟碧桃下月初定親,到時候你可一定來家里喝杯喜酒。沒什么事,我和碧桃就先走了?!?/p>
看他傻笑的樣。
林棠枝心情更復(fù)雜了。
剛把兩人送出門,遠遠就瞥見有一輛格外華麗的馬車朝這邊駛來。
這邊就住林棠枝一家。
八成就是來找她的。
跟在陳木匠身后的沈碧桃也停下了腳步。
“青山哥,這馬車里坐的是誰啊?來找棠枝的嗎?”
陳青山也不知道。
他經(jīng)常去做工,馬車牛車騾車的也見過不少,但像眼前這么豪華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能坐這種馬車的,還來他們這種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
會是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