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的心思恨不得寫在臉上,林棠枝覺得好笑。
“先把肉包子放下,洗了手,試完新衣服再吃?!?/p>
三丫四丫都去了,大山放下手里的肉包子,也跟著去洗手,準備試新衣服。只有五石,兩個小短手抱著肉包子不肯撒手,兩腮被塞得鼓鼓的,像個可愛的小松鼠。
“你啊,不愛穿,就愛吃?!?/p>
林棠枝也不勉強他,新衣服拿著在他身上比劃一下。
“不大不小正好,應該能穿?!?/p>
三個大些的崽子認認真真洗了手,生怕手上有殘留的油污弄臟衣服,還用了平時都不怎么舍得用的皂角足足洗了三遍,確定手上沒有一點油,這才拿了各自的新衣服。
四丫拿著自己的新衣服比劃給三丫看。
“三姐,你覺得我穿上這新衣裳好看嗎?”
“好看,真好看!”三丫笑著看四丫:“這身衣裳很襯你。”
四丫笑著挽起三丫的胳膊:“三姐也好看,咱們倆就是稻香村最漂亮的村姑,最漂亮的村姑叫什么來著……”
大山道:“叫村花?!?/p>
“對,就是村花,我和四姐就是咱們稻香村兩朵村花。”
兩個小姑娘手挽著手,歡歡喜喜進屋試衣裳。
大山本想抱著五石一起進屋試,瞅了一眼他滿手的油和臉頰上的肉渣。
算了,他自己去試吧。
大山的衣服比較簡單,林棠枝選了很適合他的青色。
本就是偏讀書人的儒雅氣質,穿上這身青色的衣衫,更襯得他溫潤。若不是常年干活,雙手粗糙,真像是在城里讀了很多年書的貴公子。
“好看,這身衣裳很襯你。”
許久沒穿過新衣服,大山不怎么自在,生怕碰臟了。
“我去把新衣服脫下來,等出門的時候再穿。”
林棠枝也未阻止。
除了成衣,背簍里還有粗布,足夠一人再做一身衣裳,留著日常穿了。這年頭,衣裳少些補丁的就已經算是好衣裳,有些人家連一身沒有補丁的都沒有。
往后家里再有錢些,好看的衣服一身又一身,他便不會再舍不得穿了。
“娘,大哥,你們看我穿這新衣裳好看嘛?”
林棠枝給三丫選的是偏溫婉些的粉色,給四丫選的則是偏跳脫的嫩黃色。鎮上的染布技術自是不能和京城比,但在這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小姑娘花兒一樣的年紀,穿什么都好看。
“好看,我們家一朵粉花,一朵黃花,漂亮得很。”
大山也道:“好看?!?/p>
三丫四丫一左一右跟在林棠枝身邊:“兩朵花再漂亮都是娘養出來的,娘給自己買新衣服了嗎?”
林棠枝點點頭:“買了。”
三丫道:“娘去換了給我們看看?!?/p>
四丫也說:“對,娘也換新衣服,那我們就是稻香村的三朵村花?!?/p>
林棠枝被倆丫頭逗笑:“瞧你們嘴甜的?!?/p>
四丫吐了吐舌頭:“我和三姐說的是實話。”
五石把最后一口肉包子塞進嘴里,滿足地拍了拍肚子。肉包子可真香啊,真不知道娘,大哥,還有三姐四姐為什么放著肉包子不吃,去試新衣裳。
有的穿不就行了?
哪有好東西吃到肚子里來得實在?
林棠枝選的一身是淺淺的紫色,襦裙提到胸口往上,用一條長長的絲帶系著,腹部寬松根本看不出來她肚子的隆起,將來不管是月份更大些還是等生了之后,這身衣裳都能穿。
她從屋里出來,三丫四丫高興地直拍手掌。
“娘真漂亮?!?/p>
“娘皮膚白,穿這個顏色剛剛好。”
林棠枝輕撫了撫自己的臉,她天生就白,就算整日干活,曬得有些黑,也比尋常村婦白上不少。近日吃得好,干活都在屋里或陰涼地,皮膚養著白回來了些。
“大嫂子在家嗎?”
聽著是陳木匠的聲音。
大山看向林棠枝,見她點頭,起身去開門,沒想到后面跟了沈碧桃。
幾個崽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懊惱。
早知她來,就把娘新買的好東西收起來了。
她跟娘關系不錯,但他們幾個都不喜歡碧桃姨。
每次來都笑著說話,偏偏每一句話都叫他們聽著不舒服,甚至有點想哭。
大哥說這不是他們的錯。
是碧桃姨的錯。
四丫抿了抿唇,想上前顯擺自己新衣裳,又擔心碧桃姨看到自家買的五花肉和豬板油,厚著臉皮留下吃飯。
要是她,就燒點水煮點野菜給她吃得了。
她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有一回碧桃姨穿了身半新不舊的衣裳,她瞧著衣裳鮮亮,很是喜歡。也沒想著要,就想伸手摸摸。
怕把別人衣裳摸臟了,她還仔細洗了兩遍手,確保手上干干凈凈,沒有一點污漬。
沒想到碧桃姨一把拍開她的手,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路邊的草一樣,特別嫌棄地說。
“拿開你的臟手,把我衣裳摸臟了,給你賣了都賠不起?!?/p>
四丫很生氣很生氣,發誓再也不要理她了。
沈碧桃的眼睛只在幾個孩子身上掃一圈,就落在了院子里添置的東西上。
昨兒她來,只在外面站了站,沒進院子。
今天才發現,林棠枝家里居然添置了這么多東西。
娘幾個還穿了新衣裳。
“什么時候買的新衣裳?還一人一身,穿起來當真是好看,比我這個未出閣的姑娘穿得都好看。還養了母雞,這只母雞是什么時候養的?怎么瞧著跟別人家養的不一樣?這幾只小的倒是正常。”
陳木匠是來給林棠枝送東西的。
之前林棠枝在他那訂做的大木盆,木桶什么的,已經全部做好了。
東西放在院里,他也沒打算進屋,聞言道:“這只瞧著是山上的母雞,大嫂子運氣真好,居然還能抓到活的野雞?!?/p>
“青山哥,瞧你這話說的,棠枝懷著孕,家里又沒有男人,哪有抓野雞的本事,應當是別人送的?!?/p>
林棠枝嘴角笑意一僵。
好微妙的惡意。
前腳說她沒有男人,后腳就說野雞是別人送的。
誰送的?
野男人?
不仔細想,還真察覺不到她話里的惡意。
“呀,不光養了雞,還有兔子,瞧著也是山上的野兔,還是兩只,當真叫我羨慕。想你以前在老宅,被那個老太婆磋磨的時候,哪有現在的日子?可惜家里也沒個男人,不然這個家完完整整的,才叫人羨慕?!?/p>
沈碧桃滿臉都是笑。
“哎,棠枝,你怎么光給自己買衣服,大山和五石穿的還是舊衣裳?當娘的咋這么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