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書記沉默,而一旁的黃偉也產生了一絲動搖的念頭,他們很清楚陳木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按照規矩來,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如果真的較真,那就只能分出勝負了。
陳華書記示意黃偉關閉強光燈的照射,甚至從懷中掏出了一根香煙,親自遞到了陳木的嘴巴上,幫其點燃。
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快速的說道:“陳木,我若不逼真一點,可能會辜負了葉平書記的委托,你就忍忍吧。”
陳木表面不動聲色,他狠狠吸了口香煙,這時候陳華書記才大聲說道:“陳木,我們也只是按照規矩辦案,不過你也說得對,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對你使用一些手段確實不合適。”
陳華書記這句話是說給黃偉聽的,亦或者是說給正在看審訊監控某些人聽的,他并不怕這些簡單的交流會讓人起疑心,相反如果一直用強勢手段,反而會讓人覺得是一種作秀,就按照正常的邏輯和兩者之間的關系進行正常審訊就可以了。
“陳華書記,如果我沒有猜錯,梁艷你們根本就沒有對他采取行動吧?”陳木沒有搭理陳華書記的話,而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陳木,我們紀委辦案,可不需要向你匯報,梁艷教授是不是已經在我們紀委這邊接受審訊,那也是我們自己綜合考慮出來的結果,和你本身接受調查,沒有任何關系!”不等陳華書記開口,黃偉就著急的說道,其實在陳華書記給陳木遞香煙的時候,他就想要反對了,因為審訊室看似只有他們兩人,但在看監控的可不少,陳華書記這么做完全不符合規矩。
可他想要阻止,耳麥中卻傳來了一道低沉的阻止聲音,這才是黃偉沒有阻止的根本所在,不過他現在可不想慣著陳木,因為耳麥里已經給他下達了命令了,盡一切所能,在最短時間內讓陳木認罪,不局限你采取任何手段。
成事后,給予你所想要的一切權力和地位!
原本黃偉還心存一絲忌憚也在最終煙消云散,他這么做,不就是想要更進一步嗎?他在處級雖說被提拔沒有多久,可是看過陳木的成長經歷后,很多所謂的‘破格’提拔,實際上也是領導點個頭而已的事情,因此在黃偉看來,只要他將這件事做得漂亮起來,應該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當然,還有一點黃偉沒有說,他已經和陳木撕破臉皮了,不可能因為一些客氣的話,陳木就會和他冰釋前嫌,一旦讓陳木脫困,未來他同樣會面臨一些無法預測的麻煩,他可不認為陳木會就這么算了。
因此,最好的結果就是,讓陳木在短時間內認罪,一次性將陳木給釘死在地板上。
陳木深吸了幾口煙,慢慢吐了出來,他深深看了眼黃偉,隨后再次看向陳華:“陳華書記,我犯了什么事,還請你和我直說,只要是我做的,我就認罪,我也不給你們工作帶來任何困擾。”
陳華臉色微微一變,他惡狠狠瞪了眼黃偉,剛要賠笑解釋,卻是聽到黃偉大笑一聲:“這才對嘛,有問題就要交代問題,爭取寬大處理!”
在黃偉看來,陳木這是打算要配合了,這樣一來他就有足夠的信心和手段讓陳木無法逃脫罪責的加身了。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有問題?我是在問你們,我陳木犯了什么罪,你們應該清楚一個點,如果沒有實質性證據,就這樣關押著一名副廳長級干部,會給你們帶來多大的麻煩。”陳木冷聲說道。
黃偉聞言冷笑連連:“陳木,我們既然敢將你帶過來,就說明我們掌握了很多關于你的犯罪事實,你是選擇主動交代問題還是我們給你羅列出來?”
“你也是紀委出身的,你應該清楚一點,你主動交代問題和我們指出來性質是不一樣的,且審訊評價也是不一樣的,這對日后的量刑標準有著重大參考意義。”黃偉提醒道。
“那還是麻煩黃處長羅列一下吧!”陳木倒也不在乎,這是紀委慣用的‘嚇人’手段,有些心理素質的人,可能在面對一系列的折磨后(包括但不限于心理手段)等方面,會主動交代出問題,有些問題甚至還是紀委這邊沒有掌握到的,所以這種手段屢試不爽,也成為了最常用的一種心理攻擊手段。
畢竟,紀委帶人,首先肯定是有一定線索的,或許這些線索還不能夠給被審訊之人定罪,但經過一些審訊之后,就做實了,說白了和公安偵辦案件的流程很像,只不過兩者職責與權限所審訊的對象不同罷了,但都是補充證據和口供的重要一環,這也是后面紀委需要提交給檢察院進行起訴的重要部分。
“看來你是選擇對抗組織審查了。”黃偉不意外,他知道陳木不可能會這么容易配合,直接一上來就給陳木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黃偉,黃處長,我希望今天的審訊所有的視頻畫面都要保留,我保留對你進行追究的權利。”陳木卻是毫無懼色,紀委可不是黃偉一個人的紀委,就算他身后之人手眼通天,難道還能讓整個紀委都發不出聲音?
黃偉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他也不在意了,他認為必須要給陳木上一點手段了。
“陳華書記,看來他是不太愿意配合我們的調查,我覺得這強光燈就不需要關閉。”黃偉也不搭理陳華書記,直接將強光燈再度打開。
陳華書記沉默了片刻,最終走到了位置上重新坐了下來,他知道黃偉突然這么硬氣,應該是接到或者收到了什么指令了,這時候他要是拒絕或者反對,就會被一眼看出來了。
所以,現在的指揮權,其實已經轉交到了黃偉的手上了。
“姓名!”黃偉開始認真了起來,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
“陳木,男,今年29,省政府副秘書長。”陳木直覺將自己個人信息都報了出來,省去了很多環節。
黃偉也不介意,這些是必要的程序,隨后才開始問道:“陳木,你知道我們為什么請你過來嗎?”
“愿聞其詳。”陳木笑著說道,不過他是閉著眼睛回答的,主要是強光燈的燈光太讓人難受了。
陳木雖然不會近視,但卻有散光,這種燈光對常人來說都難以接受,對他一個‘散光患者’是更加煎熬,不閉著眼睛都不行。
“關于你強奸青云省師范學院梁艷教授一事,你有什么想說的嗎?”黃偉直接蓋棺定論,甚至還提升了問題的嚴重性,強奸這個詞一出現,意味著整個事件將會上升到另外一個程度。
陳華書記眉頭微微一挑,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心里卻暗暗吃驚,看來陳木這次多半會有大麻煩了,黃偉不會無的放矢,不會無緣無故篡改問題。
陳木猛然睜眼,在面對強光燈他那雙眼依舊炯炯有神:“黃偉處長,你要記住,今天的審訊所有畫面以及視頻監控,必須要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
黃偉不以為意地說道:“這個肯定要的,也是我們提交檢察院的關鍵性審訊證據,放心吧,不會丟。”
“對于你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因為我并不清楚你說的這件事,梁艷被誰強奸或者被強奸,和我有什么關系?”陳木冷聲說道。
“陳木,你這樣不配合就沒意思了,難道網絡上的那兩篇文章難道還不能夠證明那個人是你嗎?”黃偉說道:“經過我們轉眼的鑒定,那兩篇文章中的照片都沒有經過修改和PS,照片上那個男子面容清晰可見,難道他不是你?”
這時候黃偉拿出了那兩篇文章,且用彩色高清打印出來的,他直接扔在了陳木的跟前,但是陳木并沒有去看,這兩篇文章他已經看過了,照片中的男子的確是他,但這能說明他就強奸了梁艷?完全站不住腳的。
“僅憑此,恐怕還不能夠蓋棺定論。”陳木沉聲道。
“如果再加上當事人的報案呢?”黃偉冷聲呵斥,同時拿出了梁艷昨天在青云市公安局報案的回執單,甩在了陳木的跟前:“當事人已經向警方報案了,你還想要狡辯?”
陳木看了一眼回執單,這是關于陳木強奸梁艷一事的立案決定書,上面的報案人的確是梁艷,這倒是讓陳木沒有想到,梁艷早就報案了。
之前莫紅還讓他去報案,但是陳木卻拒絕了,主要是他心中底氣十足,心里沒鬼自然不怕什么歪門邪道,但現在陳木覺得有些小看梁艷的手段了,亦或者是說那背后之人想要除掉他的決心。
“這能說明什么?梁艷還有被強奸的痕跡證明嗎?”陳木笑著搖了搖頭,一張回執單還真說明不了什么問題,既然是刑事案件了,更應該交給警方了,或者聯合辦案。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黃偉似乎早就猜到了陳木會找這個借口,當即再次甩出了一份鑒定報告,這份鑒定報告直接證明了事發當天,梁艷確實有過性生活。
“根據這份權威報告,再加上當事人的報案,陳木,你還想要狡辯?我可以清楚和負責任地告訴你,陳木,你完蛋了!”黃偉臉上寫滿了得意之色,所有的證據鏈都是完整了,在他看來,陳木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