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結果和我所預料的一樣,乾坤未定。”錢菩省長繼續喝了一口茶,隨后才緩緩說道:“陳木的事情你不用太擔心,是我讓他這么做的,很多事情如果不入局,意味著將來就無法破局,只有提前入局,才能夠看清和釣出那些隱藏在深處的人。”
唐秦風皺眉,他聽不太懂錢菩省長要表達的意思,釣魚?陳木當誘餌嗎?他朝葉平書記投去了詢問的眼光,只見葉平書記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錢,這事一旦玩脫了,不只是陳木會完蛋,連你可能都會……”葉平書記鄭重無比。
“在我掀桌子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沒有打算給自己留下退路了。”不等葉平書記說完,錢菩省長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雖然陳木入局是我同意的,但這是他主動提出來的,他本該有更好的去處。”
葉平書記和唐秦風臉色都是一沉,錢菩省長說的事情他們自然清楚,這次假期結束之后,陳木即將被下放到青棗市擔任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這件事葉平書記清楚,唐秦風也知道。
一個地級市的常委,紀委書記,雖然也是副廳長級,與省政府副秘書長同級別,但實質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論實權,副秘書長是完全沒有一個地方常委要有實權的,不過陳木屬于另類,他畢竟是錢菩省長的秘書,天天和省長在一起,所以不能夠用正常的邏輯去推敲。
不過這對陳木來說,更符合他的計劃,為他接下來的行動埋下伏筆,只是沒想到中途陳木改變了主意,這就讓兩人感到非常吃驚了。
這是一盤很大的棋,因為表面上看是陳木以身入局,事實上錢菩省長親自入局!
為什么這么說?錢菩省長已經知道他大概率是上不去了,而那些人也大概率知道這個消息,甚至極有可能是那個想到青云省擔任省委書記在背后謀劃這一切,人還沒到,他就想要掌控全局。
錢菩省長當初選擇掀桌子,自然也考慮到了其他變數,如今才有了這樣的局面,他又豈能什么都不做?要不然掀桌子的意義在哪里?他必定要給自己最后一次機會,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所以他押上了自己的一切。
葉平書記看懂了,唐秦風卻沒有想那么深,不是他看不懂,是有些事情他認為彎彎繞繞太麻煩了,誰當這個書記或者省長對他來說都一樣,他不屬于地方管理,也不占用地方的編制。
“老錢啊,你應該事先和我講,這么做太冒險了。”葉平書記無奈的說道。
錢菩省長倒也不生氣,而是輕笑一聲:“老葉,現在你跳出去還來得及,畢竟省紀委的行動你沒有去干涉和阻止,所以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葉平書記笑了,認真地看向錢菩省長:“原來你是在這里給我挖了這么一個坑啊,你這是打算讓我置身事外,然后做好相關監督工作嗎?”
錢菩省長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只能這樣,你是一把尖銳的刀,只有你站在天平的中間,各方才會對你產生足夠的忌憚,并且在陳木這件事情上,你必須嚴格按照程序進行,如果陳木拿不出鐵證來證明自身,該怎么處理就得怎么處理。”
“老錢,你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一旦陳木拿不出鐵證來證明自己,那你的威信勢必一落千丈,別說到時候想要爭,恐怕連你這個位置都……”葉平書記的話語很嚴肅,嚴肅到唐秦風都覺得有種夢幻般的感覺,怎么陳木的事情就直接牽扯到錢菩省長的職務了?
“讀書人的腦子就是好使,以后我得多讀一點書了。”唐秦風不滿的說道。
“所以啊,我現在也在等,等陳木是不是可以給我帶來驚喜,如果陳木真的無法度過這個難關,那我陪他一程又如何?”錢菩省長正色道:“以我最后的一點力量,要保住陳木應該問題不大。”
葉平書記沒有在說話了,現在整個計劃錢菩省長早就策劃好了,他不惜讓陳木成為破局的關鍵,甚至將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陳木身上,這是一場豪賭,更是一場只許成功不需失敗的計劃。
一旦失敗,錢菩省長就算最終可以保住陳木,陳木的政治上限也會被無限縮小,除非他離開青云省,但身居重任的陳木又豈會離開青云省?
“好了,明天召開一次常委會,畢竟新書記還沒來,還是我說的算啊。”錢菩省長笑著說道:“你們也不用這么悲觀,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錢菩省長離開了茶室,留下了葉平書記和唐秦風,此時唐秦風看向葉平書記,認真的問道:“老葉,你們到底是在謀劃什么,為什么我完全聽不懂,且可以讓我感覺到心驚肉跳。”
葉平書記目光平靜地看向唐秦風,緩緩說道:“老唐,有時候我反而羨慕你,只要不參與到地方的政治中,你們就是各方爭先拉攏的對象,但這次你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也難。”
“什么意思?難道還有人想對我出手?”唐秦風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這是軍人的血性,他可不怕任何敵人。
“陳木看似主動入局,可我始終覺得對方也不難看出來,但偏偏就是采取了行動,你覺得對方會沒有任何準備?或者是說你覺得對方不清楚陳木和你的關系?”葉平書記說道:“你不要忘記了,在常委會上,你已經很多次表明了特別贊賞陳木這個人了,稍微有點想法的人稍微調查一下,估計都可以猜到你和陳木兩人之間的關系。”
“你的意思是說,對方明知道陳木和我的關系,還敢這么針對陳木,意味著已經有手段來制約我了?”唐秦風總算是聽明白了。
葉平書記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是一場真正你死我活的較量,老錢的意思是讓我置身事外,這是他已經做好了可能會輸掉結果的準備,在他看來至少我還在的時候,他保下陳木之后,不至于讓陳木被邊緣化。”
“他們敢,我就將他們的老窩給圍起來。”唐秦風冷笑起來,他還真不信有人可以制約他,至少青云省還沒有人可以!
真不行,他將他老子給搬出來,是龍是虎,那也得盤著。
“你別太小看就行,目前青云省已經處于上面默許的情況,顯然是要徹底解決青云省歷史遺留下來的所有病根了。”葉平書記說道。
唐秦風神色這時候才變得凝重起來,如果是上面默許的情況,那就有點超綱了,這就不是他可以意氣用事的時候了。
“誒,我就是不想和你們讀書人坐太近,總會讓我絞盡腦汁,太麻煩了。”唐秦風罷了罷手:“有什么需要,及時和我溝通,我今天也和你說一句敞亮的話,我來青云省就是沖著陳木來的,我要是連陳木都保不住,我還不如回家種番薯。”
葉平書記一愣,隨后啞然失笑:“這些都是我們最壞的猜測,關鍵就是看陳木那邊能不能拿出鐵證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只要可以,一切都有轉機。”
陳木并不知道錢菩省長和葉平書記還有唐秦風三人因為他開了一場小會議,此時他已經被載到了省紀委。
留置室內,燈光明亮,對著陳木就是強照著。
陳華書記作為主審人,他默默看向陳木,開口說道:“陳木,你是從紀委出去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讓我們太難做。”
陳木頂著烈光,雙眼死死盯著陳華書記,盡管強光燈下他難以看清陳華書記的面容,但此刻臉上卻寫滿了堅毅的神色,自顧兒說道:“這是我第二次被同僚帶入留置室了,上一次還是在云煙市,我想你應該也知道具體情況。”
“這里不是討論無關緊要話題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夠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你也知道我們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等陳華書記開口,黃偉就搶先說道。
“這燈光可以關了嗎?”陳木平靜的問道,他并沒有搭理黃偉。
“這就不是你想關就可以關的,沒有給你脫掉衣服開冷空調已經不錯了。”黃偉不滿的說道。
“黃偉,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完了?”陳木的話卻黃偉與陳華書記瞬間一愣,黃偉也意識到了剛才他過于心急了,忍不住看向陳華書記。
正如陳木所言,只要陳木不認罪,他們沒有鐵證,就無法給陳木真正意義上定罪。
陳華書記卻在這時候笑出聲:“黃偉,把燈光關了,沒必要這樣,我們也是請陳秘書長過來配合調查而已,他可不是什么腐敗分子。”
黃偉臉色一變,一句話直接將他推到了風浪口,黃偉有些不解的看向陳華書記,臉上布滿了質問的神色,明明他是遵照陳華書記的意思,為什么陳華書記在這時候選擇出賣他?
黃偉心里有些后悔剛才對陳木的行為,但是事情已經做了,而且現在他也被陳華書記推到了臺前,這時候就算關掉強光燈也不可能得到陳木的理解,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陳華書記,我知道你和陳木共事過,但是規矩就是規矩,請陳華書記理解,我只是在按章辦事。”
黃偉拒絕了,這個拒絕讓陳木有些意外,但是卻在陳華書記的意料之中,既然選擇對陳木出手,這個隊伍里不能有三心二意的人,所以他才將黃偉給逼上來,至少黃偉現在沒有任何退路了。
“陳木,情況你也清楚了,我也無能為力,所以我們現在也不要浪費時間,直接進入審訊環節?”陳華書記問道。
“可以。”陳木干脆閉上了雙眼,面對強光燈的照射,他的雙眼的確有些承受不住,與其在這里和陳華他們斗智斗勇,還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