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是與賀重安談吧。畢竟是賀重安提出來的。”
牛家寶根本沒有聽出鎮國公這樣問的深意。
鎮國公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孫子。眼睛中滿是疲倦。
賀重安的算盤,鎮國公沒有全看明白。但也看出來七七八八了。
以前覺得,自己孫子在小輩中,還算可以。
而今與賀重安一比,簡直瓦礫之比珠玉。
現在都這個樣子,將來該怎么辦啊?
“罷了。你既然這么說了。這一件事情,就由你去談吧。”
人不經歷事情,是不能成長的。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行。
鎮國公決定讓牛家寶與賀重安交交手,不怕吃虧,現在吃多少虧,他都能夠兜著。
“阿爺,該談什么?”牛家寶卻有一些猶豫。
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談起來。
鎮國公一拍手,從身后走出一個人來。
牛家寶認識,行禮說道:“李先生。”
李先生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文人,一身長衫,手握折扇,很有氣度。說道:“孫少爺。”
鎮國公說道:“由李先生輔佐你,你與賀重安好好談吧。”
鎮國公隨即離開了。
他事務繁忙,只能來去匆匆。
李先生在牛家很多年了。牛家寶不敢怠慢:“還請李先生教我?”
“孫少爺,老爺是想讓你試試手。將來府中的事情,還是要少爺你接手的。”李先生說道:“能與鄭家交換的籌碼有這樣幾件事情。”
隨即李先生如數家珍的將現在開國勛貴與南征勛貴爭鋒的焦點點出。
最大一處,就是南洋水師造船費用。
南海郡王說老船已經不堪為用,為了應對最新局面,要造一批新船。
雙方錙銖必較。爭得很厲害。
鎮國公的意見,請南海郡王,勤儉持家,相忍為國。造什么新船啊?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關鍵位置人選之爭。
等等。
其中,與西夷談判也作為一個添頭在里面。
牛家寶僅僅看著一條條一款款,所謂可以交換的條件。內心既興奮又緊張。
興奮,這不是小打小鬧的過家家了。
這真是影響朝廷戰略方向,兩個大集團摩擦。決定朝廷大政方針。
緊張,如此重大的事情,放到他的手中。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價碼了。
李先生看出了牛家寶的緊張,輕輕一笑說道:“孫少爺,如果拿不準,就讓對方去想。對癥下藥。只需告訴對方,我們這里同意談便是。”
“在談判中,誰先露底牌,誰被動。”
牛家寶深吸一口氣,說道:“對。”
他派人去給賀重安送了一封書信。
賀重安接到之后。立即去見鄭邦承,說道:“鄭叔,牛家寶那邊透露一個想法。鎮國公想要牛家寶在宮學里的前程。”
“與我們談談?”
“談什么?”
“都可以。”
鄭邦承皺眉。說道:“讓我捋捋。”
“賓王,你有所不知。這一段日子。各位叔伯在樞密院一直在打嘴仗,雙方鬧得不可開交。”鄭邦承沉思片刻道:“這個時候,對面要談。有點-----”
“有點不對勁?”賀重安說道。
“對。”鄭邦承內心中一時間扭不過來彎。
“鄭叔,這一件事情遲早要談的。”賀重安說道:“鄭叔難道想,直接沖進鎮國公府,一劍將牛孝卿給殺了?”
“怎么可能?”鄭邦承笑道。
大夏朝,如日中天,天下咸服。他們怎么敢做這樣的事情?
“殺不了鎮國公,不談,如何收場?”
“你說得對。但這千頭萬緒怎么談?”鄭邦承遲疑了一下,說道:“牛家寶一直針對你,你能咽的下這個口氣?”
“有什么咽不下的?”賀重安說道:“我又沒有吃虧,凡事大局為重。我的事情不算什么。”
話雖然這樣說,如果賀重安沒有從其中看到遠超現在的利益,看看他會不會通情達理。
大局為重的意思是:我才是大局。我的大局。
鄭邦承隨即將南征勛貴與開國勛貴的爭議點,一項一項的說了出來,特別說了船的事情。
“你不知道,自從占據南洋之后,西夷就不與我們交鋒,反而是造快船。從南洋購買香料,見了水師就跑。但我們就是追不上。”鄭邦承說道:“家里通過關系,找過來一艘快船。扒開看了,西夷造船術,的確精妙。家父準備,將南洋所有巡邏船,都換成快船,這一件事情最為要緊。”
賀重安一聽明白。
這不僅僅關系到南海的戰略安全。
西夷出沒南海購買香料,還有各種貨物。這不僅僅是走私的問題。
做這些事情,一定有賣家。
而大夏統治南海才幾十年,這些賣家一定是當地坐地虎。現在看著老實。一旦出了問題,很可能投向西夷,成為不安定因素。
當然了。這也有鄭家的利益。
鄭家是通過什么關系搞到船?
很明顯,鄭家在西方也有合作伙伴。想來鄭家才是南洋與西方貿易最大的走私商。
不過,通過鄭邦承如此公開,絲毫不避諱的說。
賀重安不得不想,這其中還有誰的股份,比如皇帝?
“需要多少艘?”賀重安順口問了一句。
“幾百艘不多,一千艘不少。”鄭邦承說道:“這些船都是小船。”
賀重安一愣,心中默默一算。
能航海的船,再小也小不到什么地步。如此大規模的造船,沒有兩三百萬兩,是下不來的。
而且這不是一艘船的問題,這些船是額外多出來的。船有了,人員要不要。人員有了,軍餉給不給?
有船,有人,有餉銀。
官帽子是不是要給幾頂?
南征勛貴官帽子多了,就代表著開國勛貴弱了。
他沉默了片刻,說道:“鄭叔,你不會覺得,牛家寶的前程這么重要。會讓鎮國公做出如此大的讓步吧。”
鄭邦承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說道:“那談什么?”
賀重安沉吟片刻說道:“鎮國公最看重的,是牛家寶的前程。而南海郡王最看重的,其實也是鄭叔你的前程。所以,這一次,就用前程換前程。”
“用牛家寶的前程,換鄭叔你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