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既是賀重安制定的下馬威-----光明正大淘汰人的陽謀。
也是一種特殊的教育。
封閉的環境,殘酷的訓練,反復的思想教育,可以重塑一個人的品格。
這是后世反復驗證過的道理。
很多家里人孩子無法無天,都是送到部隊上接受教育的。很多后來都成器了。
對于這些勛貴子弟來說。
他們很多人已經長歪了。想要讓他們成才,不下重手不行。
賀重安當然想淘汰一大批人。但也不可能全部淘汰。
一來開國勛貴不答應,面子上太難看了。
皇帝也不會答應。
他雖然給南征勛貴開了一道小門,但南征勛貴如此吃相太難看,也不行。
二來,賀重安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建立屬于自己的小山頭,而不是南征勛貴這個大山頭的小山頭。如果宮學里都是南征勛貴子弟。賀重安的話語權,怎么可能超過鄭家。
關鍵時候,這些人聽鄭家的還是聽賀重安的。
賀重安很清楚,越是家世富貴的勛貴,就越難出人才。越是而今處境困難的勛貴,反而越容易出人才。
甚至不要說什么人才,只要正常人。
有責任心,肯學習,能吃苦。
咸安宮學充沛的教學資源,足以讓他們成為人才。
當開國勛貴發現自己家子弟在軍訓中撐不住,自然給了這些小勛貴機會。
這些小勛貴,與開國勛貴或許有依附關系,但就如賀家一樣。關系并不深。這就是賀重安夢寐以求的班底。
這些東西是牛家寶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的。
牛家寶好容易將人給安撫下來了。
賀子奇見沒有人走,說道:“這東西放在我值房里,誰想走,立即去簽字。”
“那就開始訓練吧。第一件事情,分隊,所有人分為三隊,我任命三個隊長,賀重安,鄭邦基,還有”賀子奇看向牛家寶,說道:“牛家寶。”
“所有人必須選一隊,選中就不能更改了。現在開始吧。”
這三名隊長,幾乎沒有人反對。
勛貴子弟從小就泡在政治中,對于政治站隊,太明白不過了。
開國勛貴與南征勛貴的矛盾,不是今天才有的。
只是最近又激烈起來。
一眼就看出來,一個開國勛貴的代表,一個南征勛貴的代表,一個越王看中的人。
很快校場上,就有三堆人。
一隊最多,牛家寶身后,幾乎有六七十個人。一個隊最少,居然是鄭邦基身后,這也是南征勛貴在京城的現狀,只有十來個人。如果沒有賀重安幫鄭邦承一番折騰,這十來個人都沒有。
中間的就是賀重安了。
賀重安看身后居然有十幾個人。
賀重安一眼看過去,認出他們其中幾個人。頓時明白為什么。
這些人有一些宗室中與越王走得比較近的,自覺自己在牛家寶那里沒有位置,卻不愿意去南征勛貴那邊。
一些是勛貴中都算誰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比如其中一個胖胖,看上去比較遲鈍的小子。
賀重安知道他。他是開國八公中現任安國公之子,陳余。
就是那個逆太子太子妃娘家,被滿門抄斬之后,從什么地方找來一個旁支繼承了國公府之位。但安國公府所有政治遺產,乃至田產都沒入宮中。只有一個世襲罔替的公爵帽子的安國公府。
誠然,逆太子案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也誠然,皇帝好像早就大方的放過了現在的安國公府一脈。
但京城勛貴,依舊將新安國公府視為異類。
老安國公府與京城勛貴多有聯姻,幾輩子的交情。安國公滿門抄斬。很多人私下報以同情,而新來的安國公府,即便也是初代國公血裔。但快出五服的人。早就被當成鄉下鄉巴佬。很多人都覺得是吃絕戶。看不起。
雖然開國八公并稱,但很多人早就將安國公府,開除出去了。
開國八公大家口口相傳,實際上,現在只有七家。
現在的安國府比起武寧侯府都差太多了。根本是空架子。陳余在勛貴子弟中,更像是孤魂野鬼。
賀重安心中暗道:“這不是最佳小弟嗎?”
無黨無派,驟得富貴,到處被排擠,更有尊貴的身份-----即便安國公府的政治勢力已經蕩然無存了。但安國公府,國公名頭在。就是一筆極大的政治資源。
朝廷體制內,給高爵位的人,有很多明的,暗的規則與后門。
現在安國公府的問題是撐不起這個名頭,一旦有人能給予政治支持,以安國公的身份,在朝廷上身居高位,是理所當然的。
就好像是借殼上市。
安國公府,就是那個殼資源。很寶貴的。
賀重安走過去,拍了一下陳余的肩膀,說道:“陳兄,你既然看得起小弟,今后咱們一隊,同甘共苦。”
“呵呵-----”陳余的小胖臉上滿是吃驚,“熊熊-----,我我,失禮失禮。”
賀重安聽完一句話,才知道,不是“呵呵熊熊,”而是賀兄。
賀重安沒有想到,陳余居然還口吃。
賀重安也沒有在意,只是很安靜的聽陳余結結巴巴說完。才說道:“別緊張,慢點說,說明白就好了。”
陳余努力控制,但依舊結結巴巴說道:“多,多,多謝,呵呵呵熊,多謝收留。我我-----”
“無妨,今后我們就是袍澤了。互相照顧。”
賀重安又與其他人每一個人寒暄幾句,大多對賀重安熱情以待。
這個時候,賀子奇發話了,說道:“每隊最多三十多個人。不能多太多。自覺均一下,否則我就要點命了。”
牛家寶對未來的新兵訓練充滿了警惕,不知道會遇見什么。本能想要拉自己熟悉的人抱團。
看著身后黑壓壓一片人。沒有辦法,只能選了一批自己最熟悉的人,然后好言相勸,其他人去別的隊,就這樣折騰了好一陣子,才算分好隊。
分好隊又開始整隊。
這個時候,校場上出現三個方陣。看上去有一點點樣子了。
賀子奇說道:“現在開始第一場訓練,那就是繞著校場跑上十圈。馬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