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寶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
事實證明,當(dāng)你能吃下第一次委屈的時候,第二次委屈如影相隨。
結(jié)果隨即有人通知他們,他們今后三個月不在咸安宮里住。而是在他們選拔時候的小校場。分配給四人宿舍。
這讓他們大大不滿。
所謂四人宿舍,其實是要住八個人的。
因為每一個人都有書童。
這些勛貴子弟從來沒有與別人住在一個房間里面,除非女人。當(dāng)然某些玩得花的,也有男人。
更不要八個人。
他們立即起來抗議,甚至有人當(dāng)場要寫退學(xué)書。決心退學(xué)。
這邊還正鬧著,就聽見鼓聲響起。
一群人頓時喝罵起來。
“這是做什么?”
“他娘的誰在敲鼓。”
“吵死了。”
牛家寶皺眉說道:“這鼓聲好像有點熟悉。”
“大爺,是點將鼓。”
牛家寶一愣,暗道:“點將鼓,這個時候敲這個鼓做什么?”
還不等他想明白,就有十幾個壯漢過來,為首的正是熊大力,熊大力大聲說道:“你們沒有聽到鼓聲嗎?聞鼓不止,則斬。”
門口一個勛貴子弟,正一肚子氣,大罵:“哪來的賤驢子。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熊大力咧嘴一笑,說道:“很好。”
頓時伸手“啪啪”兩個耳光,將他打得雙臉都腫,隨即將綁住兩手,像是拖,又好像是提著,硬生生的從宿舍中走出來。
出門之后,忽然回頭,說道:“你們?nèi)绻€不來,等我再去拖你們吧。”
牛家寶等人都看呆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他們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北京城內(nèi),居然有人敢對他們動手,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牛家寶說道。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來到校場上。
賀子奇站在當(dāng)日的高臺上。目光掃過所有人,當(dāng)目光與賀重安對視的時候,微微一頓。隨即挪移開來。大聲說道:“都到齊了?”
所有人被剛剛的下馬威給鎮(zhèn)住了不敢說話,
唯獨吃了兩記耳光的勛貴子弟,猶自在嗚嗚的哭,
“我不上了。這宮學(xué)我不上了。”紅腫的臉,幾乎看不見眼睛。只見眼睛中涌出的淚水,哀嚎道:“我乃是皇室宗親,當(dāng)今陛下的侄子,我要你們死,我要你們死。”
賀重安一愣,對身邊鄭邦基說道:“這是誰?”
鄭邦基琢磨一下,說道:“輔成侯兒子,他父親是先帝之子。算得上宗室近支,不過輔成侯是個不成器的。否則也不會僅僅是一個侯爵。”
鄭邦基用肩膀撞了一下賀重安說道:“你家家丁可以啊。真敢下手?”
賀重安微微一笑。別人未必敢下手。畢竟打人容易,收場難。一旦對方責(zé)罰下來,賀家如果給他們頂,或許能安然無恙。但如果不給他們頂。
那就生死難料了。
但熊大力就沒有這個顧慮。
賀重安已經(jīng)給他頂過一次了,-----在順天府大堂上,寧死也不肯出賣熊大力。
從此熊大力已經(jīng)不能算賀府的人,而是賀重安的死忠。
該下手的時候,其他人或許猶豫。但熊大力不會。
賀重安說道:“過獎,想來鄭家不缺這樣的好手。”
鄭邦基說道:“那倒是。哎,你說一會要走多少人?”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越多越好。”
賀重安對此早有應(yīng)對。
鄭邦承早已做了準(zhǔn)備。
隨退隨補。
畢竟咸安宮學(xué)這個門路很吃香的。總是有能吃苦的愿意來。京城的勛貴如果不愿意,但南征勛貴卻愿意。
南征勛貴都是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都有一股狠勁。
這狠勁不僅僅對自己,也對自己兒子。
吃幾個月苦,換一個好前程。他們只會覺得鄭邦承在照顧他們。
這也是鄭邦承,答應(yīng)這一件事情的重要原因,他已經(jīng)寫信給南征諸位叔伯了。算算時間,有些人已經(jīng)接到書信,估計南征勛貴下一輩,正在快馬加鞭往這里趕。
就等著某些人讓位置。
這也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就是鬧到皇帝那邊,也站得住理。
果然,賀子奇讓人拿出文書來,說道:“這是退學(xué)書,你自己簽字畫押之后,立即就能走。”
“我再問一遍,誰想走,馬上立即走。”
哭哭啼啼的皇侄,二話不說簽字走人。
賀子奇說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自己。在下賀子奇,”
“嘉成三年入武,先戍守碎葉,帶隊殺羅剎騎兵十三人。升鎮(zhèn)守,后為百戶。調(diào)任四川。改土歸流中,先羅羅,后鳳氏。先后破陣三,下城五,升千戶。南征中,為武寧侯部將,隨武寧侯收降七十城。”----主要是在安南。奈何水師直掏黃龍。大炮轟擊升龍城。這邊軍隊剛剛過了國境線,那邊安南阮氏投降。這也是南征之役。武寧侯沒有立功的原因,純打醬油的。
“因傷退役,皇恩浩蕩,封武毅將軍。”
賀重安聽到這里,都有一點吃驚,他從不知道,在家里當(dāng)管家的七叔,居然這么有牌面。武德將軍雖然是散官。僅僅是榮譽。
“今日是你們的教官。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要經(jīng)歷三個月的新兵訓(xùn)練。這次訓(xùn)練,要比任何軍中大營都要嚴(yán)格,現(xiàn)在我最后問你們一次,先走,還來得及。”
牛家寶大吃一驚,心中暗道:“這是搞什么,從來沒有什么新兵訓(xùn)練啊?”
牛家寶目光掃過全場,落在賀重安與鄭邦承兩人身上,看著兩人站在一起,肩靠著肩,都是雙手抱在胸前。眼睛中帶著幾分興奮,看向這邊。
心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暗道:“我明白了。”
牛家寶立即拉住身邊的人,說道:“別中了他們的計。”
“我已經(jīng)猜中鄭邦承的意思,他們分明是看不上我們,要折騰我們,讓我們?nèi)矶耍瑥拇藢m學(xué)里都是他的人。將來更好安排人。我們?nèi)f萬不能上了他的當(dāng)。”
“我們?nèi)绱溯p易地走了。回家之后,如何面對家中父母?”
“宮學(xué)的前程不要了?”
“千萬千萬不能上了他的惡當(dāng)。”
鄭邦承算是想明白賀重安第一重算計,卻沒有想明白更深層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