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而過的畫面,讓他自覺慌亂,而想要去細想之后的事情,根本是一片混亂,沒有任何記憶。
他宿醉,而且完全不記得昨日的事情。
唯一還有些印象的寥寥無幾。
只記得是從孫府出來,把馬車停在西門,讓蘇兮上車,還討論了紅燒牛腩面的味道……
至于后面的事情,一點沒有印象。
得出結論,蕭瑾瑜抬手,用指腹輕按了按眉角。
但是,僅僅就是那一副畫面,也足夠讓人心煩氣躁。
為何他會靠得那么近?
蕭瑾瑜根本想不起來任何事情,自然也沒有一個結論可以解答他的疑惑。
他揉了揉太陽穴,正自煩亂,忽見長安端著湯盞進來。
看到已經醒來的蕭瑾瑜,長安一怔,連忙把湯藥放在桌上,走過去輕聲說:“公子,您醒了?”
蕭瑾瑜輕應了一聲。
同時,又想,昨天長安跟著他,發生的事情應該他會清楚一點。
于是就裝作無意地隨口問:“昨天蘇娘子…”
“蘇娘子平安到家了,侍衛們過來報了,但是您還沒醒就沒說。”長安立刻說。
蕭瑾瑜一頓,只覺得此事比處理復雜紛繁的朝廷公務還要棘手。
他的欲言又止其實很明顯。
“昨天蘇娘子上了馬車,有人守著嗎?”蕭瑾瑜終于問出口。
長安徑直搖頭:“公子近來跟蘇娘子說話,人都沒離得很遠。”
蕭瑾瑜沉默片刻,又問:“距離遠,沒聽到什么話?”
“沒有。”
“那你上馬車時,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沒有,公子當時已經醉了。”長安實話實說。
蕭瑾瑜再一次沉默不語。
要是在馬車外的人沒聽到動靜,那他記憶里的那副畫面,難道是什么宿醉后的幻想?
他重重地捏了捏眉心,然后松開手,目光一瞥,隨口問他:“桌上的是什么東西?”
長安見狀,立刻起身,去把湯藥端過來:“大夫說,您昨天喝那烈酒醉過去了,今天得喝著中成的藥膳,不然估計頭會疼。”
湯藥端得近,那股藥味就明顯許多了。
蕭瑾瑜聞到那味道,不由得皺了皺眉。
而后,忽然一怔。
他能聞到味道,而根據前面的邏輯,這一次他又跟蘇兮接觸了?!
那副畫面再次浮現在眼前,蕭瑾瑜心中有一個不好的猜測。
“公子,您臉怎么這么紅?”長安驚訝道。
“……”
跟蕭瑾瑜的宿醉難受相比,美滋滋地睡了一晚的蘇兮,精神那叫一個飽滿。
甚至是坐驢車進城的時候都有閑心打聽驢的價錢了。
趕驢車的大爺聽說她要買驢,連忙分享了經驗:“買驢如擇馬,非良不取,不該貪圖便宜,買那些個病驢,老驢,或者是劣質驢,若是買那些驢,跟賭場的敗家子有何區別。”
正有買劣質驢想法的蘇兮突然被“攻擊”了一下。
“…那驢便宜么,買劣質驢也是干干運輸的活,本質還是在節省人力,應該不至于跟那些賭徒齊名吧!”她試圖辯駁。
“等到劣質驢,鞭打不走,人罵也不為所動,你就懂了。”趕驢車的大爺回頭,面含深意地對她說。
蘇兮:……
雖然沒有一個臟字,但是諷刺性已經拉滿了。
不過,趕驢車的大爺雖對某些買驢的觀點不認可,但是還是很講究趕車的準時準點,提前一刻鐘把人送到位置。
高侍住在附近,一路溜達也到了。
蘇兮抬頭看了一下天色,輕嘆口氣,開了店鋪的門,有氣無力地說:“打工吧,加油人!”
“……”
總是聽這些奇奇怪怪的詞語,即便句子顛倒,但是高侍還是聽懂了。
不過,他只想說。
在場除了他,有正兒八經一個打工人嗎?
也可能是他的怨言太過于強烈,以至于早餐營業剛結束,蘇記店里就來了一個應聘的打工人。
不,準確來說是兩個人。
“沈娘子?”蘇兮看著對面的人,還有小男孩。
對面的女子穿了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裙,衣衫單薄,如云的鬢發用一根竹簪挽了起來,落下來的碎發在空中飄揚,左手提著一個竹編的魚簍,水珠順著竹縫滴答落下,將地板打濕。右手則是牽了個約莫五歲的小男孩,小臉通紅,卻不哭不鬧,只用清亮地眼睛打量著周圍。
“掌柜小娘子,叫我阿漁就行。”沈漁有些緊張地說。
蘇兮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直奔主題:“阿漁,話先說到前面,我這店里招人可是要干苦活的。”
“掌柜小娘子,我能吃苦!”沈漁急忙點點頭。
蘇兮沒記著下結論,輕笑起身,對她說:“那行,咱們接下來就進行一下面試還有操作考核。”
沈漁點頭,手不自覺地又攥緊了拉著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吃痛,但也不吱聲。
“阿誠。”蘇兮揮手叫來蘇誠,給他塞了一文錢,“跟這個小哥哥一起去買貽糖吃。”
蘇誠聞言,立馬接過銅錢,轉頭向小男孩伸出友好的小手。
小男孩看看他,又忍不住仰頭看沈漁。
“多謝掌柜小娘子。”沈漁也從荷包里拿了一文錢給小男孩,笑著對他說,“阿文,好好照顧弟弟。”
“我會的,阿娘!”沈文嚴肅地點點頭。
聞言,蘇誠轉頭去看蘇兮,撅著小嘴巴,一副不服輸的模樣說:“阿姐,我也會照顧好小哥哥的!”
蘇兮笑著點頭。
兩個小孩手牽著手跑去買糖,面試也正式開始。
“既然你擅長跟魚打交道,不如就片一條魚給我看看。”蘇兮笑著說。
沈漁有些詫異,但是還是很快行動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刀鋒傾斜,精準利落地從魚頸處下刀,然后刀背貼著魚骨,手腕輕轉,將魚肉從魚身脊骨兩側剔下。
有時,刀刃碰到魚刺,手腕一按,輕輕一挑,動作迅速而又精準。
不一會兒,四五條大魚就片出來一堆又薄又透的魚片。
沈漁收起刀,有些忐忑。
蘇兮輕笑:“一個月一兩半月錢,月休兩天,管兩餐,可以嗎?”
沈漁一怔,趕忙點頭應下。
她沒有想到,這么輕松就得到了蘇記的工作。
正在她產生自我懷疑的時候,高侍小步跑過來,看著那薄如蟬翼的魚片,忙問:“娘子,這魚片中午不加個限量版的菜,可惜了吧?”
蘇兮勾唇一笑:“那就加個酸菜魚吧!”
高侍眼睛蹭地亮了。
酸菜魚?
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