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棲云勉強壓下緊張的心情,“當初在爻城的霜降祭上,清和縣主身為圣女,和太子殿下一同走上祭臺,為萬民賜福,卻沒想到祭臺倒塌,導致太子殿下重傷昏迷。”
“這事朕知道。”宣昭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但圣上有所不知,這件事其實是罪女所為,父親完全是受了罪女的連累。而罪女一開始只是為了針對清和縣主,與太子殿下無關。祭臺倒塌時太子殿下為了護住清和縣主,才會身受重傷。且之后在將軍府中,也一直是清和縣主照料太子的傷勢。”
林棲云原本要說的還有更多,包括太子和謝祁為了姜梔相爭之事。
可襄王世子也囑咐了,沈大人愛妻如命,除了太子絕不可將其他人牽扯進來,否則到時候自己別想拿到解藥。
殺了林棲云都不會想到,當初在爻城無權無勢,全憑謝祁的愛護才能立足的孤女,竟然會是尚書之女,圣上親封的清和縣主,還竟然已經在京都成婚嫁人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一個已婚的婦人,為何會讓謝祁魂牽夢繞,讓錦衣衛指揮使為她鞍前馬后,還讓太子殿下為了救她連命都豁出去了。
蕭玄佑依舊是半靠在榻上波瀾不驚的模樣,“父皇,這些不過是莫須有的猜測,兒臣雖與清和縣主相識,卻謹守本分從未逾矩,還請襄王世子莫要聽信讒言。”
“圣上,微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沈夫人此刻就在東宮內,還請圣上準許微臣搜宮,若找不出人來,微臣甘愿領罰,絕無二話。”
他的眼線那邊一直盯著姜梔,確保她人就留在東宮內。
宣昭帝眉頭緊皺,看了看那名大夫,又看了看林棲云,聲音低沉威嚴,“搜宮一事非同小可,襄王世子可還有其他證據?”
“自然是有的。”蕭允珩笑了笑,第三個人又被帶了進來。
“這位是姜尚書府上二小姐,她身為清和縣主的妹妹,所說的話定然要比旁人可信得多。”
蕭允珩看向姜蕓淺,“還請姜二小姐將你那晚的所見所聞如實道來。”
姜蕓淺上前盈盈行禮。
這段時日她的日子并不好過,母親伏誅,自己名聲又不好,根本尋不到好人家嫁出去,一直拖到了現在。
原本以為姜梔死了,自己還為此開心了好久。
沒想到竟然又會重新回到京都,還安然無恙地當起了她的沈夫人。
這讓姜蕓淺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圣上容稟,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太子殿下一直覬覦家姐,早在沈大人和家姐成婚當日,便曾去搶過親。”
宣昭帝虎目一瞪,“姜二小姐可知自己在說什么?污蔑太子,有損太子名聲的后果你可承擔得起?”
姜蕓淺被宣昭帝的威勢駭得冷汗涔涔,但還是鼓足勇氣道:“臣女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圣上。只是那日家姐對太子的行動早有預料,讓臣女假扮成新娘坐進花轎中,因此太子殿下那日擄走之人不是家姐,而是臣女。”
宣昭帝也聽聞過沈辭安成婚那日有人當眾搶親一事,可后來沈辭安將清和縣主接回府,兩人順利成婚,這件事便這么不了了之。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內情。
“我不知道襄王世子將這幾人搜羅起來污蔑孤,到底是何用意。但既然你們言之鑿鑿想要搜宮,只要父皇允準,便搜吧。”
他捏著太陽穴一臉的倦怠,明顯體力不支。
宣昭帝視線在蕭玄佑和蕭允珩身上游移。
太子平日行事穩重恭謹端方,又自恃身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強奪臣妻之事的人。
但蕭允珩卻言之鑿鑿,還拿搜羅了這么多的人證,又讓人不得不信。
且此事事關沈夫人名聲,以及皇室的聲譽,不能真的去大理寺開堂審理。
實在讓他難以獨斷。
“既然太子這么說了,那襄王就派人去找一下,切記只是找人,不可大張旗鼓,更不可驚嚇到東宮內眾人,明白么?”
蕭允珩心中一喜,臉上卻不顯,立時欣然領命,“是,微臣謹遵圣上旨令。”
說完又對著蕭玄佑拱了拱手,“太子殿下,得罪了。”
而蕭玄佑則面容平靜地看著自己這位從小到大都尊敬有加的父皇。
父皇生性嚴厲,從小將他當成繼承人培養多有苛責,極少對他展露笑顏,他原以為是父皇生性如此,從未有過怨言。
沒想到他面對蕭允珩的時候,卻有這般縱容無奈的慈父之心。
想想就令人齒冷。
蕭允珩帶來的禁軍很快便將東宮圍住。
雖然知道是太子的居所,禁軍們都放輕手腳,但還是避免不了引起騷亂。
原本幽靜端肅的東宮頓時喧嘩起來。
蕭允珩勝券在握,慢悠悠地喝著手邊的茶水。
很快一個穿著端麗的女子就被禁軍推搡著押解進來,皺眉呵斥,“大膽,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動粗?”
正是姜梔。
而她的身后,緊跟著被宮女攙扶著的太子妃李今顏,“誰允許你們對清和縣主無禮的?還不快放開她?”
但很快兩人進門,就見到了端坐在上首的宣昭帝,短暫的怔愣之后立刻先行行禮,“臣婦,兒臣參見圣上。”
“微臣說得果然沒錯,清和縣主就在東宮內,太子可還有話說?”蕭允珩唇角微勾,心口多年來的郁郁不得志終于在此刻得到了些許緩解。
他似乎已經能看到蕭玄佑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畫面了。
“父皇,這是何意?”李今顏和姜梔跪在一起,疑惑著發問。
宣昭帝看著眼前的姜梔,頓時氣得胸膛劇烈起伏,龍顏大怒。
虧他還認為太子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今日搜人也不過是安一下襄王世子的心,沒想到太子竟然會真的會如此荒唐!
他沉著臉道:“襄王世子舉告,說太子強擄沈夫人入宮,將她困在此處許久,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太子,你還有何話說!”
李今顏臉上露出愕然,看了看蕭玄佑,又看了看姜梔,“兒臣不懂父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