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應該關注這份工作嗎？”
陳澈的話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的澆在陳嘉慧滾燙的心上。
她握著那冰冷的平板電腦，感覺自己的指尖在此刻都在微微發麻。
網絡達人？簽約？
原來…
對方之前那些曖昧的舉動、那些讓她心跳加速的話語、不經意的觸碰，都只是為了親自問問她有沒有興趣當網紅？
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愚弄的羞恥感瞬間淹沒了陳嘉慧此刻稚嫩的心扉。
她以為自己遇見了心動的瞬間，以為那份莫名的吸引力是雙向的，結果只是對方覺得她有幾分姿色，適合簽約罷了。
陳嘉慧低下頭，不想讓陳澈看到她泛紅的眼眶和眼底那幾乎要溢出的水光。
她緊緊咬著下唇內側的軟肉，企圖用疼痛逼退那份委屈。
不行，不能失態。
她可是專業的空乘人員。
陳嘉慧最后還是克制住了情緒，低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甚至帶上了一點職業化的疏離：
“不好意思陳先生，我暫時沒有換工作的需求，謝謝您的好意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份職業性的微笑此刻顯得有些僵硬。
說完那句話，她便迅速將手上的平板電腦遞還給陳澈，動作帶著一種急于撇清的意味，仿佛那是什么燙手的東西。
陳澈沒接，靜靜看著她。
“不好意思陳先生，我真的沒有換工作的需求，真的謝謝您的好意。”
同樣的話，陳嘉慧又重復了一遍，語氣比剛才更加堅定，但聲音卻小了幾分，眼神也開始低垂，不敢與陳澈對視。
陳澈看著她低垂的眼睫，那上面在此時已經沾染上一點濕意。
她那倔強抿著的唇，透著一股脆弱的堅持，看起來無形中多了一絲破碎感。
盡管陳嘉慧刻意壓制情緒，但陳澈還是捕捉到了這個女孩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這種反應比他預想的還要可愛。
“我感覺你都沒看這份海報。”
陳澈的聲音依然平穩，甚至帶著點探究的意味，以及一絲絲的打趣。
他接回平板，指尖在屏幕上輕輕劃過，目光依舊落在陳嘉慧泛紅的眼瞼上。
“我看了…！”
陳嘉慧整理好情緒，緊接著強迫自己抬起明亮的大眼睛，迎上陳澈的視線，努力讓笑容顯得更真誠些，說道：
“真的不好意思陳先生，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能在天上飛，服務不同的客人，我覺得很有意義，很有成就感。”
說著她頓了頓，補充道：
“而且我剛入行不久，還有很多的東西要學，暫時沒有考慮離開航空業。”
這話，陳嘉慧沒有撒謊。
畢竟再怎么說，她也是學了好多年終于有了這份工作，她工作還不到三個月，這個時候提離職，甚至是跨行離職…
這，很難辦啊。
包廂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飛機引擎低沉而持續的嗡鳴聲作為背景。
陳澈沒有說話，以至于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粘稠，若有似無的曖昧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氣氛。
他深邃的目光在陳嘉慧漂亮的臉蛋上停留了幾秒，仿佛可以穿透那層強裝的鎮定，看清這個小姑娘內心的真實波動。
“是嗎？”
他終于開口，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一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道：
“嘉慧，我們的資源在業內是頂級的，包裝、推廣、變現渠道都很成熟，以你的條件只要愿意，很快就能嶄露頭角，收入會是你現在的好幾倍甚至幾十倍，你真的不愿意好好考慮一下嘛，我也沒讓你當場答應我，只是希望你認真考慮考慮。”
陳澈這一次，開始直接拋現實而誘人的砝碼進行試探，注意著陳嘉慧的反應。
這應該算是誘餌吧。
空姐的收入雖然體面，但和網紅，尤其是未來的網紅相比，差距還是挺大的。
果然，這次聽陳澈這么說，陳嘉慧明顯不再那么堅定，被收入這個詞輕刺了一下，這種反應完全是人之常情。
現在的網紅經濟，雖然還沒有后世那么龐大，但已經趨于成熟成為熱門行業。
樂旗文化成立三個多月，利潤已經非常的可觀，雖然和投入暫時不成正比，那是因為一直在擴張，其前景非常好。
就算跟幾年后比不了，但在如今網紅已經是一個讓普通人暴富的行業。
就拿樂旗文化前半個月簽約，僅靠兩個熱舞視頻播放量破億的那位女網紅來說，直播首日別說公司掙了多少，連她自己那天到手的錢，就已經高達47萬。
這可是一晚上4個小時的收益。
普通人別說4個小時了，可能這一輩子都賺不了47萬，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在北上廣混，年收入不足5萬很正常。
別說樂旗文化，就連其他的MCN機構的網紅，都已經實現月入百萬的收入。
短視頻越火。
她們就越掙錢。
而如今不是幾年前，現在抖音雖然沒有鋪滿全國各地，但在年輕人里已經是一個很熱門的軟件，就像陳澈的小姨她們，也開始刷起了抖音，陳嘉慧自然也知道。
陳嘉慧不但知道網紅很掙錢，還知道陳澈不像是撒謊，不是故意欺騙她。
畢竟對方的語氣和姿態，明顯高高在上的大氣場，根本不像是演出來的，肯定是這么說話習慣了，才能不經意透露的氣質。
而且，兩人是第一次見面，陳澈沒道理買這么貴的頭等艙，就專門為了騙她，更何況對方的衣服，明顯是高級定制的。
就算她認不出衣服甚至是那雙lattanzi定制的鱷魚皮鞋，但她總歸是認出來陳澈手腕上那塊，名為江詩丹頓的手表。
她，怎么會不渴望更好的生活？
看著那些光鮮亮麗的都市麗人，看著櫥窗里昂貴的奢侈品，家里的父母年紀漸長，她也希望能多幫襯一些。
陳澈的話，精準地戳中了她心底淺淺的渴望，她不是純粹的拜金，但現實的壓力和對更優渥生活的向往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她出生在安徽阜陽一個普通的縣城，家里條件算不上好。
父母辛苦供她讀書，她努力考上空乘專業，過五關斬六將才進了大恒航空。
她還是不想丟下這份體面穩定的工作，盡管相信陳澈沒有騙她。
她知道自己漂亮，從小到大身邊不乏追求者，但她從沒想過要靠臉吃飯。
她羨慕那些光鮮亮麗的網紅生活嗎？也許有一點，但那不是她想要的安穩，對未知的事情，她沒有那么多的冒險精神。
場間，陳嘉慧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搖頭算是表達了她的態度。
陳澈將平板放在一旁工作臺上，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姿態依舊從容，卻無形中帶來一種更強的壓迫感。
“很喜歡這份工作，那很好，你的選擇我不勉強，而且看來是我誤會你了。”
“誤會？”
陳嘉慧聞言心猛的一跳，抬頭看著并沒有任何不滿的陳澈，下意識反問。
陳澈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那笑容透著洞悉一切的銳利，卻溫柔道：
“我讓乘務長換你過來，確實是因為看中了你的外形條件，覺得你很有潛力，想為我的公司發掘人才，這是實話。”
說著，陳澈頓了頓，目光有了一絲明顯的變化和陳嘉慧四目相對，在把這個女生看害羞之前，足夠的真誠繼續道：
“但同時呢，我也承認，從之前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很特別，那份驚艷不僅僅是因為你的臉適合鏡頭，你明白嗎？”
陳嘉慧的呼吸瞬間屏住了，毫無意外的再次錯開陳澈開始火熱的目光。
但對方的話，還是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激蕩起巨大的漣漪。
前半句讓她舒服了些，后半句卻又讓她猝不及防地心跳加速。
他…他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