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用筷子把浸滿湯汁的面筋放進嘴里，陳澈聽到沈雨萱的問題，不禁抬起頭。

　　嘴里輕輕咀嚼著，看著面前穿著清涼長相清純甜美，又妝容五官憂郁成熟的女孩，那雙桃花眼此時帶著濃濃的醉意。

　　陳澈咀嚼了兩三口，低眉沉思了片刻后放下筷子，喝了半口酒后道：

　　“雨萱，其實我不想騙你，我和誰都沒有正式在一起，我沒有女朋友。”

　　“什么？”

　　沈雨萱心里忐忑，轉為驚喜，抬眸望著面前真誠坦然的陳澈又難以置信道：

　　“你…現在沒有對象？”

　　陳澈神態自若，并沒有著急解釋，又夾了顆花生放進嘴里后，輕聲道：

　　“我上一任女朋友，是高中認識的，差不多是2016年的時候吧，前幾個月剛剛分手，跟她沒有任何復合的可能。”

　　沈雨萱的桃花眼里失望和驚喜并存，是一種階段的表現，最后又試探道：

　　“那我們，還有可能嗎？”

　　陳澈很干脆的搖搖頭，在沈雨萱滿眼失落和委屈時，倒了一杯酒說道：

　　“我在外面，認識了一個女人，我們正在試著交往，現在家里家外都知道，所以我之前說過，我們復合沒有多大意義。”

　　沈雨萱聞言輕咬紅唇，扶著綠茶長長的瓶身有些六神無主，悠悠的道：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了。”

　　陳澈喝干一杯酒，看見沈雨萱又一副得不到郁郁寡歡的樣子，安慰道：

　　“別這么說，你其實不差什么，而且我們已經走過很長一段時間了不是嗎？”

　　沈雨萱又紅了眼眶，不過這次沒有哭出來也沒有鬧，只是有點委屈道：

　　“可是我覺得，挺短的。”

　　陳澈伸出手，放在了沈雨萱略有顫抖的手背上，在對方委屈看來時道：

　　“但我現在還在，不是嗎，我們還可以偶爾見面，或者當朋友聊聊天。”

　　沈雨萱慢慢低下頭，不知是陳澈的手掌給了她溫度還是什么，她的情緒有了一定的浮動，低頭看著桌面壓抑著道：

　　“可是我不想，和你只是朋友。”

　　陳澈輕拍了拍沈雨萱的手背，然后重新拿起啤酒瓶，倒了一杯酒道：

　　“所以我給了你一筆錢啊，有了這筆錢你或許就可以想明白，勇敢為自己而活，又或者你想錯了，說不想當什么大女人，就想有一個依靠，我可以再給你想法子。”

　　沈雨萱慢慢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在燈光下好像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沒說話，只是看著。

　　陳澈和她四目相對，然后又夾了兩口菜放進嘴里，略微咀嚼后繼續道：

　　“你看，我現在想幫你，你不能覺得我是在可憐你，我沒有那么大公無私，我們之間還是有一點感情在的，你覺得呢。”

　　沈雨萱還是不懂，只是捕捉到陳澈后面的那句話，眼睛逐漸亮起來道：

　　“你是真心話嗎？”

　　陳澈還沒回答，老板娘便走了進來，手上抓著裝著燒烤的不銹鋼盤。

　　等老板娘走后，陳澈把一串魚豆腐遞給沈雨萱，自己拿起板筋沉吟道：

　　“看你怎么理解了，我的脾氣你應該試著接受，我可能跟以前不一樣了，所以單純拿以前的我，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

　　沈雨萱抓著魚豆腐，放進嘴里后被燙了一下子馬上嘟嘴吹了吹，抬眸看見陳澈輕笑的表情，不由忍俊不禁的嬌聲道：

　　“那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沈雨萱也不是十四五的小孩子了，差不多理解了陳澈說的這一切。

　　固然不知道對不對，但稍微串聯一下再次見面后陳澈的態度，差不多就對了。

　　好像不提女朋友三個字，陳澈的態度就會好一點，好像是這樣。

　　可不提女朋友，能提什么呢。

　　沈雨萱吹著魚豆腐，盯著餐桌上鋪著的白油紙，那上面破了一個洞，她看的不知不覺入了迷，櫻桃嘴不停的咀嚼著。

　　陳澈吃了串板筋，吃了串羊肉，看向細嚼慢咽的沈雨萱拿起酒杯道：

　　“你以后，準備去哪里發展？”

　　沈雨萱聞言抬起頭，小手緊緊攥著木簽若有所思，但也很快弱弱問道：

　　“你呢，還要去香江嗎？”

　　今天晚上在鄴城年華，李科偉他們問起的時候，陳澈說過轉學到了香江。

　　雖然期間沈雨萱沒和他說過話，不過自從他來了，80%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剩下20%就是無意識陪別人喝酒了。

　　陳澈聞言道：

　　“你別管我，我行蹤向來不固定，我都說了我不是以前的我，我還有生意要兼顧，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正常的上學，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去上過一節課呢。”

　　沈雨萱有點失落，悵然道：

　　“其實我想走走，往南方發展，我還沒有去過別的地方呢。”

　　陳澈重新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放進嘴里后若有所思，下意識詢問道：

　　“那你想干點什么呢？”

　　沈雨萱有點緊張的嬌聲道：

　　“要不，還是做美甲吧？別的東西我也不會，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陳澈抬眸對上面前，突然有了一抹亮光和期待的桃花眼，輕輕咀嚼著。

　　沈雨萱這話…

　　怎么那么像一起私奔呢。

　　還是沒有直面回答沈雨萱的問題，陳澈故作若無其事的吃著，反問道：

　　“有理想的目的地嗎？”

　　沈雨萱聞言搖搖頭，放下木簽后兩只小手緊緊攥在一起，弱弱的道：

　　“你以后在哪里生活的多呀？”

　　陳澈輕輕笑道：

　　“我是在問你，你先說。”

　　沈雨萱猶豫道：

　　“江城吧。”

　　“江城？”

　　陳澈有點詫異，看著并不堅定的沈雨萱喝了一口酒，繼續追問道：

　　“為什么第一理想地是江城。”

　　沈雨萱沉吟著解釋道：

　　“以前不是聽說過你是祖籍湖北人，后來了解過江城，發現江城還不錯。”

　　陳澈輕輕笑道：

　　“你這是沒去過有憧憬，可以去旅游一下，不過開店的時候也可以酌情再議，其實我倒是蠻希望你在我們家里發展的。”

　　沈雨萱詫異道：

　　“鄴城？”

　　陳澈道：

　　“差不多吧，可以是邯鄲。”

　　沈雨萱聞言陷入思索，她在下意識想陳澈說這些話的用意是什么。

　　陳澈，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

　　雖然溫柔、大方、謙和的那一面，跟以前差不太多，不過言行舉止和所思所想，跟以前還是有著非常明顯的差距。

　　比如，陳澈每句話好像都有深意。

　　這根本不是以前那個中學生，應該有的心理和城府，差距還蠻大的。

　　當初陳澈就是趁著暑假離開了她吧，否則撒撒嬌、哭哭鼻子，萬一有不一樣的結局呢，但現在的陳澈，她哭死也沒用。

　　可是呢。

　　陳澈又總是若有若無的留個縫，她總感覺自己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當然了，她樂意。

　　…

　　“姐，上湯和餅吧。”

　　老板娘又上了最后的一些燒烤，陳澈還專門點了羊腰子，他在沈雨萱面前倒是沒有講究什么，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沈雨萱還在想事情，但瞥見陳澈吃的滿嘴都是油，不禁笑著抽出紙巾道：

　　“沒想到你飯量如今挺大的。”

　　陳澈接過紙，道：

　　“我以前飯量很小嗎？”

　　沈雨萱重新拿起板筋，輕輕往嘴里送著回憶了一下后，嬌聲莞爾道：

　　“還行吧，沒現在這么能吃，不過你這兩個月好像身體壯實了很多，很好看呢，比以前瘦的時候，要好看一點點。”

　　不能說陳澈胖，因為以他的身高，140斤的重量不算胖，不過是比以前瘦。

　　聞言，陳澈拿了好多串遞給沈雨萱，在對方疑惑望來時，笑著說道：

　　“你倒是瘦了，多吃一點。”

　　沈雨萱點點頭，想說什么時又把腦袋給低了下去，然后默默的埋頭吃著。

　　她好像是突然一瞬間被觸動到了，眼淚不爭氣的凝聚在了眼眶里。

　　陳澈看著這一幕，微弱的抽泣聲搭配著咀嚼聲，聽起來讓人有一點點心疼。

　　沒一會兒。

　　老板娘端著兩碗羊肉湯過來，陳澈放下酒杯后，接過自己的那碗。

　　把辣椒油、胡椒粉、鹽都放進去一些，陳澈把佐料放到沈雨萱跟前道：

　　“你自己放吧。”

　　“謝謝。”

　　沈雨萱拿紙擦了擦紅紅的眼角，然后輕咳一聲拿起佐料，破涕為笑道：

　　“不行，你剛才那句話勁太大了。”

　　陳澈笑道：

　　“這就勁大了？”

　　沈雨萱重新抽了一張紙，沒有多說什么的捂住口鼻，穩定情緒后抬手道：

　　“陳澈，我想喝酒。”

　　陳澈攔住她的手，道：

　　“行了，下次再喝吧，你已經喝了不少了，你把這些羊肉湯喝了就行。”

　　沈雨萱一只手擋著酸紅的鼻子和眼睛，另只一手卻不放棄的索要道：

　　“我現在就喝一杯。”

　　陳澈抓住沈雨萱的手指，道：

　　“聽話。”

　　抬眸看著陳澈溫柔的眼睛，沈雨萱張了張嘴，輕咬紅唇表情有些僵硬。

　　陳澈放開對方的手指，繼續道：

　　“你現在已經喝多了，我們把這些羊湯喝完就走，我到時候送你回去。”

　　沈雨萱委屈巴巴的望著啤酒瓶，正在這時老板娘端著半張餅走了進來。

　　菜都上齊了，等老板娘走后，陳澈夾了一塊餅放進嘴里，咀嚼著道：

　　“你現在住哪兒啊？”

　　沈雨萱握著筷子，支支吾吾道：

　　“今晚，我不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