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的工作都是人停,機器不停,所以,工人都要提前幾分鐘換班,把工作交接清楚。
剛到三點五十,就基本沒人來了,劉根來還是等到了四點一刻。
萬一有人遲到呢!
這一班的工人足有三四百,其中被劉根來標記的黃點足有二三十個,將近十分之一。
其實,這也正常,現在都困難,人家忙忙活活的也填不飽肚子,倆公安騎輛挎斗摩托悠閑自得在大門口看景兒,她們心里能平衡了才怪。
呂梁這會兒早就跟門衛大爺坐一塊兒了,倆人抽著呂梁從劉根來身上搶來的煙,聊的還挺歡樂。
“有啥發現沒有?”
劉根來把呂梁喊了出來。
“有兩個值得懷疑的人,我已經把她們的名字和車間都問出來了,一會兒,我直接問,你呢?”呂梁還挺胸有成竹。
沒白搶他的煙啊!
這還是劉根來第一次感覺被搶的煙發揮了它真正的價值。
那個豁牙子門衛大爺怕是都沒抽過這么好的煙吧!
“我也有幾個懷疑的,咱們分頭行動,走。”劉根來招招手,進了工廠大門。
“你也不問問她們叫什么,在哪個車間,就這么直眉愣眼的去,不怕找不著人?”呂梁緊走幾步,追了上來。
“我記住了她們走路的樣子。”劉根來高深莫測的來了一句。
他是在吹牛,但現實中的確有這樣的強人。
后世最強大腦里的一個女公安,甚至都能只看走路的樣子,就能大致畫出人臉肖像。
這得多細致的觀察,多強大的記憶,多牛逼的推理,劉根來雖然做不到,但導航地圖能標記啊,而且,絕對錯不了。
這正應了那句話,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真的假的,我咋那么不信呢!”呂梁表示懷疑,可看劉根來那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他也沒再多說什么。
“小鬼,不要自滿,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劉根來拍拍呂梁肩膀,在呂梁踹他屁股之前,一個箭步拉開了距離。
呂梁比他穩當多了,沒跟他胡鬧,到了車間,倆人就分開了。
呂梁直接去找了對應的車間主任,劉根來則是在車間里閑逛。
嗡嗡響的紡織機聲中,他那些被導航地圖標記成黃點的工人面前來回逛悠。
看似無聊,其實效率還挺高。
工作的時候,她們的心思都在機器上,看到劉根來的時候,基本都是一瞥,就收回了目光。
這一撇就很管用,導航地圖上代表她們的黃點立馬就變成藍色的了。
逛游了大半個小時,所有黃點全都排除了嫌疑,劉根來又溜達到了呂梁問話的地方,車間旁邊的小房間。
班長啥的小領導都在這兒有張辦公桌,車間主任也有自已的位置,但他們并不常來,因為他們還有正式的領導辦公室,跟廠領導在一個地方,在那里辦公才能彰顯他們的地位。
劉根來進門的時候,小房間里亂糟糟的,幾個班長不是在罵人,就是在排班,要么就是在處理問題,剛上班,總有各種各樣的破事兒。
這一點也沒耽誤呂梁詢問,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紙筆,記的還挺認真。
劉根來只看了問詢對象一眼,就知道這人沒問題,就算有問題,也跟這個案子無關。
因為導航地圖上顯示的是藍點。
但他并沒有打擾呂梁,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
呂梁在做無用功?
不!他是在積累。
有句話說得好,我的人生沒有失敗,因為我要么成功,要么成長。我的人生也沒有白走的路,對了我就慶祝,錯了我就進步。(謹以這句話與諸君共勉,如果你正在人生低谷,祝愿你能早點走出來)
等呂梁問完,兩個人從車間里走出來的時候,劉根來這才問他,“咋樣,有收獲沒有?”
“白干了。”呂梁搖頭笑了笑,“這倆人,一個自家男人犯了點事兒,被逮進派出所揍了一頓,從那時候起,她見到穿公安制服的就恨。
另一個對象是保衛科的,嫌咱們多事,耽誤他對象立功。”
保衛科也在查案?
也對,這年頭的保衛科可不是有這個權力嗎?自已廠子里的案子,他們就可以調查。
這也是他們不把公安當回事的原因。
也正因如此,后來,工廠裁撤保衛科的時候,不少人才會絲滑至極的就地轉成公安。
“你呢?”呂梁又問。
“我懷疑的那仨人也都差不多。”劉根來順著呂梁的問詢結果說著。
“這特么不是瞎耽誤事兒嗎?”
呂梁抱怨一句,看了看時間,“咱們去那個工廠看看吧!”
劉根來也看了一下表,都快六點了,還要去那個工廠?
不下班啊?
再一想,上頭可是要刑偵隊限期破案,刑偵隊的人哪一個不是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輪軸轉,哪兒還管下不下班?
呂梁向來積極,這會兒要是下班回家,多半也睡不著。
“還是別去了吧!這工廠晚上十二點上晚班,咱們先回家補補覺,我十一點去你家接你。”
讓呂梁帶的,劉根來也不得不積極一點。
為啥非要半夜來?
因為這波人這個點兒上班,如果導航地圖顯示黃點,去車間就能排查,要是趕上下班,工人們都往家走,想要排查那些黃點,就要跟到她們家里,且不說理由正不正當,關鍵是太麻煩。
“那也成。”呂梁還挺聽勸,往挎斗里一坐,打了個哈欠,“回家睡一會兒,這些天一直輪軸轉,都快困死我了。”
劉根來把呂梁送回家,趕到干爹干媽家的時候,鍋里還給他溫著晚飯。
柳蓮沒問他為啥這么晚回來,顯然是石唐之已經告訴她了,應該是打的電話。
因為石唐之也沒在家,不知道在忙啥,這些天,他每天下班都很晚。
匆匆填飽肚子,劉根來把鬧鐘定在十點四十,想上床補補覺,可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想的都是案子。
等到困意上頭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劉根來感覺自已剛閉上眼,鬧鐘就響了。
等趕到呂梁家的時候,呂梁早就在路口等他了。
天挺冷,他穿著大衣,抄著手,在路燈下哆哆嗦嗦的顛著腳,估計是凍得夠嗆。
剛坐上挎斗,上來就是一個哈欠,看這樣兒,這貨也沒睡著。
打哈欠會傳染,沒等呂梁把嘴合上,劉根來的嘴巴就張開了。
“你也沒睡著啊!”呂梁笑了笑,正要再說點什么,忽然爆了句粗口,“臥槽!你慢點,差點把我晃下去。”
“讓你清醒清醒,還困不?”劉根來笑呵呵的擰著油門,挎斗摩托轟鳴著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