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雙眼眸,驟然變得冰冷刺骨,如同萬載寒冰!
一股若有若無、卻極其陰冷晦澀的氣息緩緩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她看著顧盛,聲音再無半分悅耳,只剩下冰冷的殺機。
“顧盛……你找死!”
落梅小筑內,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夏芙蕖眼中殺機畢露,陰冷晦澀的氣息如同毒蛇吐信,牢牢鎖定顧盛!
白玉更是如臨大敵,周身清冷月華流轉,玉手已按在腰間劍柄之上!
真傳榜第三的夏芙蕖,竟是冥河安插的暗子?!
這消息太過駭人!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夏芙蕖眼中那冰冷的殺意卻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難明的情緒,有忌憚,有算計,甚至還有……同病相憐?
她忽然展顏一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卻帶著令人心悸的詭異。
“顧師弟,好敏銳的感知,好凌厲的口舌。芙蕖……佩服。”
她緩緩收斂了那陰冷的氣息,目光掃過警惕的白玉,最終落在顧盛身上,聲音恢復了之前的空靈悅耳,卻多了難以言喻的深意。
“不過,你猜對了一半,也猜錯了一半。我確實與無涯宗有舊,也確實……身不由己。但監視白玉長老?伺機而動?呵……”
她輕笑一聲,帶著自嘲。
“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她。”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直視顧盛。
“我的目標,是蕭北玄!那個瘋子,仗著冥河的寵愛,行事肆無忌憚,早已成為眾矢之的!我潛伏圣院,并非只為冥河效力,更是為了……尋找機會,除掉他!”
顧盛眼神微凝,并未因她的話而放松警惕。
“殺蕭北玄?為何?”
“為何?”
夏芙蕖眼中帶著刻骨的恨意。
“因為他該死!他奪走了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更因為他……擋了我的路!冥河老鬼座下,不需要兩個‘少主’!”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強烈的野心和殺機。
“顧盛,你毀了他千魂殿的計劃,斷了他最大的依仗,更讓他損失慘重,顏面掃地!你與他,已是不死不休!而我,與他亦是如此!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你我聯手,共誅此獠,如何?”
聯手?顧盛看著眼前這個心思深沉、立場詭譎的女人,心中念頭飛轉。
夏芙蕖的話,真假難辨。
她對蕭北玄的恨意和野心或許是真,但她的目的,絕不僅僅是除掉蕭北玄那么簡單。
她背后,必然還有更深的圖謀。
不過,眼下,她確實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力量。
“聯手?”
顧盛聲音平靜。
“可以。但,如何聯手?蕭北玄此刻如同驚弓之鳥,必然藏匿極深。你如何尋他?”
“尋他?”
夏芙蕖嘴角帶著冷笑。
“何須去尋?他雖敗走,但絕不會甘心!他必會報復!而報復的目標,首當其沖,便是你顧盛!還有……他那些被我們剪除的羽翼,也需要重新培植。
他離不開大荒城這個漩渦中心!而我,恰好知道他在大荒城經營多年的幾處隱秘據點,以及……他安插在圣院內部的幾條暗線!”
她眼中帶著算計的光芒。
“給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內,我會全力出手,剪除他在大荒城內的羽翼,拔掉他的眼線,逼他現身!讓他……無路可逃!”
“一個月?”
顧盛微微搖頭。
“太慢。而且,逼他現身,他若狗急跳墻,不顧一切,你我聯手也未必能穩操勝券。”
“那你的意思是?”
夏芙蕖挑眉。
“一個月內,你只需牽制住他,讓他無暇他顧,無法對我身邊的人下手。”
顧盛眼中寒光一閃。
“至于殺他……我自有去處。”
“去處?”
夏芙蕖和白玉都露出疑惑之色。
“大荒圣院,生死擂。”
顧盛的聲音冰冷而篤定。
“蕭北玄,他一定會應戰。”
“生死擂?!”
夏芙蕖瞳孔微縮,隨即恍然大悟,臉上露出贊嘆和……忌憚。
“好算計!好膽魄!你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生死擂上,光明正大地斬殺他!讓他背后的冥河老鬼,都無話可說!
更讓他……無法動用那些見不得光的邪修神通!因為一旦暴露,他便是自絕于圣院,自絕于東荒!”
她看著顧盛,眼神復雜。
“顧盛,你果然夠狠!夠絕!蕭北玄那瘋子,被你逼上生死擂,他不敢不接!接了,便是死路一條!
好!我答應你!一個月內,我會讓他焦頭爛額,無暇他顧!一個月后,生死擂上,我等著看他人頭落地!”
她答應得如此干脆,顯然也認為這是除掉蕭北玄的最佳途徑,既能借顧盛之手,又能將自己摘得干凈。
合作意向達成,顧盛不再理會夏芙蕖,轉而看向一旁神色復雜的白玉。
“白長老,關于靈皇葉清瀾前輩……”
白玉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沉聲道。
“靈皇前輩……確實是為鎮守某物,才長留大荒城。此事乃圣院最高機密之一,具體緣由,恕我無法詳述。”
“鎮守某物……”
顧盛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虛空。
“可是……與上古禁制有關?與那冥河尊者被鎮壓之地有關?”
白玉臉色微變,眼中帶著震驚,隨即沉默不語。
她的沉默,無疑是一種默認。
顧盛心中了然。
他手腕一翻,一枚散發著微弱靈光、形似星辰的奇異種子出現在掌心,正是北辰花種!
此物一出,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氣息悄然彌漫。
白玉和夏芙蕖的目光瞬間被吸引!白玉眼中更是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是……?!”
“看來,白長老認得此物。”
顧盛收起種子,語氣平淡。
“靈皇前輩所鎮守之物,我大致已猜到幾分。放心,我對那東西并無覬覦之心。只是……若那東西出了變故,恐怕整個東荒,都將不得安寧。”
白玉看著顧盛,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她沒想到,顧盛不僅實力驚人,心思縝密,竟連這等核心隱秘都知曉一二!
他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就在這時,一直旁觀的夏芙蕖忽然輕笑一聲,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顧師弟,合作既已達成,芙蕖這里,倒是有一件小事,或許你會感興趣。”
顧盛看向她。
夏芙蕖目光流轉,帶著玩味。
“是關于……你那位新收的小徒弟,顧沅沅的。”
顧盛眼神驟然一凝!
落梅小筑內,氣氛微妙。
夏芙蕖拋出聯手殺蕭北玄的提議,顧盛應下,并定下生死擂之策。
白玉長老則因靈皇隱秘而沉默。
就在這短暫的寂靜中,夏芙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顧盛身上,帶著不易察覺的深意。
“顧師弟,合作既已達成,芙蕖這里,倒是有件小事,或許你會感興趣。”
她聲音空靈,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顧盛眼神微凝,看向她。
“何事?”
“是關于……你那位友人,司徒清風的。”
夏芙蕖紅唇微啟,吐出這個名字。
顧盛瞳孔驟然收縮!司徒清風!
他怎么會落入夏芙蕖的視線?!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心底升起!
“你把他怎么了?”
顧盛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機。
夏芙蕖似乎很滿意顧盛的反應,輕笑一聲。
“顧師弟何必動怒?我可沒把他怎么樣。只是……機緣巧合下得知,他如今被困在無涯宗掌控的一處隱秘秘境之中。
那秘境深處,有一道極其強大的上古禁制,將他困在其中,進退不得。”
她頓了頓,觀察著顧盛的神色,繼續道。
“那禁制頗為棘手,強行破解,恐會傷及他性命。不過……我恰好知道一條相對安全的路徑,也知曉那禁制的幾處薄弱節點。
若由我親自帶人前往,有七成把握,能將他安然無恙地帶出來。”
“條件。”
顧盛聲音冰冷,沒有任何廢話。夏芙蕖絕不會無緣無故提供幫助。
“顧師弟果然爽快。”
夏芙蕖展顏一笑,如同冰雪初融。
“條件很簡單。我需要你幫我煉制一枚丹藥。六品丹藥——九彩破瘴丹。主藥我已備齊,只差一位能煉制此丹的丹道宗師出手。”
“九彩破瘴丹?”
顧盛目光一閃。
此丹乃是專門克制南疆十萬大山深處各種奇毒瘴氣的頂級丹藥,極為罕見。
夏芙蕖要此丹……
“你要去南疆?”
“不錯。”
夏芙蕖坦然承認。
“南疆深處,有我需要的東西。此丹,便是我此行必備之物。顧師弟丹道造詣非凡,煉制此丹,對你而言,應當不算難事。煉制此丹,便是我此次出手救人的誠意。如何?”
她將救人作為“誠意”,而非直接交易,姿態放得頗低,顯然是想進一步鞏固這脆弱的合作關系。
顧盛心中念頭飛轉。
司徒清風被困,消息真假難辨。但夏芙蕖既然敢以此作為籌碼,必然有所依仗。
九彩破瘴丹雖是六品丹藥,煉制難度極高,但對他而言,確實并非無法完成。
夏芙蕖要去南疆……南疆深處,毗鄰神教核心區域……她的目標,恐怕絕不簡單!
“丹方,主藥。”
顧盛言簡意賅。
夏芙蕖眼中帶著喜色,手腕一翻,一枚玉簡和一只玉盒出現在掌心。
她將玉簡和玉盒拋給顧盛。
“丹方在此。主藥‘九彩瘴心蓮’也一并奉上。其余輔藥,想必琳瑯閣應有盡有。”
顧盛接過玉簡,神識一掃,確認丹方無誤。
又打開玉盒,一股混雜著奇異馨香與淡淡腥氣的味道彌漫開來,盒中靜靜躺著一株通體流轉著九種迷離光暈、形似蓮花的奇異靈植,正是煉制九彩破瘴丹的核心主藥——九彩瘴心蓮!
此物只生長在南疆最險惡的絕地深處,極其難尋,價值連城!
“可以。”
顧盛收起玉簡和玉盒。
“何時救人?”
“救人宜早不宜遲。”
夏芙蕖道。
“明日一早,我便帶人前往那處秘境。不過……”
她話鋒一轉,眼中帶著狡黠。
“煉制此丹,除了主藥輔藥,還需顧師弟以自身真元為引,融入‘破邪’真意。
這……算是額外的條件嗎?”
顧盛看著她。
“還有何條件,一并說了。”
夏芙蕖嫣然一笑,如同盛開的芙蕖。
“顧師弟放心,芙蕖并非貪得無厭之人。煉制此丹,便是你救我脫困(指司徒清風)的報酬。至于這額外的‘引子’……待我從南疆平安歸來,再與顧師弟細談另一樁交易,如何?”
她這是在為后續可能的合作埋下伏筆。
“可以。”
顧盛應下。
“丹成之后,如何交付?”
“三日內,丹成即可。”
夏芙蕖道。
“明日我救出司徒清風,會將他安置在安全之處。待你丹成,我自會派人來取丹,并告知你司徒清風的下落。”
“明日何時?何地?”
顧盛追問。
“明日辰時,琳瑯閣門前。”
夏芙蕖道。
“我會在那里等你。一同前往秘境。”
“好。”
顧盛點頭,不再多言。
他轉向白玉長老,微微頷首示意,隨即轉身,大步離開了落梅小筑。影,無聲地跟上。
看著顧盛離去的背影,夏芙蕖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眼中帶著復雜難明的光芒。
白玉長老則神色凝重,看著夏芙蕖,欲言又止。
離開落梅小筑,顧盛并未立刻返回琳瑯閣。
他行走在圣域清幽的小徑上,看似隨意,神識卻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覆蓋著周圍百丈范圍。
果然,剛走出不遠,他便察覺到極其微弱、卻帶著惡意的氣息,遠遠地綴在身后。
對方隱匿之術頗為高明,氣息飄忽不定,顯然是跟蹤的老手。而且,不止一人!
“蕭北玄的人?還是……其他勢力?”
顧盛心中冷笑。
他腳步不停,仿佛毫無察覺,繼續朝著傳送陣的方向走去。
暗處的跟蹤者似乎極為忌憚顧盛身后的影,始終保持著相當遠的距離,不敢過分靠近。
影那沉寂的王境氣息,如同無形的警告,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顧盛心中盤算著夏芙蕖的提議。
救司徒清風是當務之急,九彩破瘴丹的煉制也在計劃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