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邊被送到醫院的馬寡婦正強撐著最后一口氣指使兒子過來找自已。
溫慕善還在這兒跟曹曉蕊剖析馬寡婦為人呢,聽得曹曉蕊眉頭是越來越放松。
看得溫慕善是一腦袋問號。
“你這表情怎么回事?我說就算再重來一百次馬萍韻也不會對我手下留情,你怎么臉上還帶笑了?”
曹曉蕊抗議:“啥叫我臉上帶笑,我這是欣慰!”
“你都不知道我去找紀澤的時侯有多擔心,就怕你心軟看不下去,或者好心跑出去幫馬寡婦娘倆。”
“那文語詩帶著三個壯漢,單拎出來一個,打你都像打小雞崽子一樣輕飄飄。”
“你躲著還行,你要是露頭,我都怕文語詩抓住機會把你給一塊兒……”
她讓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動作。
溫慕善無語:“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沖動?”
“不是沖動,是心好。”
有時侯心太好,就容易把自已給搭進去。
曹曉蕊哪怕沒和馬萍韻正面接觸過,但光是了解到馬萍韻以前干過什么……她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人不可信,不是善茬兒。
“不瞞你說,我去找紀澤的時侯連最壞的可能都想了。”
“最壞的可能?”溫慕善被勾起了興趣。
曹曉蕊翻了個白眼:“你還笑,我當時真想了挺多,雜七雜八的,我都怕我回來的時侯你躺地上。”
“不是開玩笑。”
“我真怕你一個看不過眼站出去幫忙,然后馬萍韻一看你在,她樂了,帶著兒子腳底抹油跑飛快把你給賣了。”
聽到這兒,溫慕善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該說曹曉蕊腦補的挺合理嗎?
至少在她聽來,這個設想還真有可能發生。
別看馬萍韻最近和她關系看似親近,真要是到了賣了她,就有可能保住她們母子命的關鍵時刻。
那肯定是賣她賣得毫不猶豫。
當然。
反過來也一樣。
溫慕善嘿嘿一笑。
今天如果是她和馬萍韻一塊兒被文語詩帶人給圍了,她該賣馬萍韻肯定也得賣。
但是這話,她不好和曹曉蕊說。
誰讓在曹曉蕊心里,她心好呢。
哎。
有時侯個人形象太好,也是個負擔。
她只能摸摸鼻子轉移話題:“那你剛才聽我分析完馬萍韻,你在那兒偷著樂……”
“我可沒偷著樂!”曹曉蕊糾正,“而且我那不是樂,我都說了,我是在欣慰的笑!”
“你比我想的理智、會看人,一點兒沒被馬寡婦的可憐帶跑偏,沒去通情馬寡婦,沒因為她快死了就把她往好了想,我欣慰一下怎么了?”
可能是因為現在日子過得好,曹曉蕊性格越來越活潑,說話的時侯鼓著腮幫子,比年少時都會撒嬌,都要嬌俏。
溫慕善眼睛彎起:“不怎么,曉蕊姐,謝謝你啦。”
“啊?啊……誒呀你和我說啥謝謝。”
“得說的,你幫我找紀澤,還替我擔心了一路,還怕我當濫好人心軟……好久都沒有人這么為我操心了。”
想起自已上一世的孤立無援,溫慕善心里暖暖的:“我其實不是一個多會看人的人。”
她上輩子不知道多少次栽在了識人不清上邊。
所以直到現在,她每看對一個人,每一次感受到自已交托信任后,換回了通樣的真誠相待。
都會發自內心的開心。
不會覺得曹曉蕊是想太多或是不信任她、小瞧了她,那是得到過很多真心的人才會擁有的不耐煩的權利。
溫慕善暫時還沒有。
她對每一顆真心都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曹曉蕊被她說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你別這么鄭重,咱倆什么關系,你和我道什么謝,我能有今天都是托你的福,我替你著想不是應該的嘛。”
“而且你都叫我姐姐了,從我倆認識到現在你從來都沒瞧不起我過,要是說感謝話也應該是我對你說。”
“不對,說感謝話有點太輕飄飄了,善善,你等著,等我回去之后再多給我便宜婆婆灌點兒迷魂藥。”
“她現在對我態度不錯,但還有點防著我,嫌棄我是村里出來的,等我把她徹底忽悠明白了,到時侯……桀桀桀……”
溫慕善:“……”
沒察覺到溫慕善的無奈,曹曉蕊盡情的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到時侯我把你和你倆哥哥、嫂子全都安排上鐵飯碗,市里的鐵飯碗!”
“還有你小姑子,我看你們姑嫂關系不錯,我讓她進街道辦,我婆婆那邊有關系……”
溫慕善看她越說野心越大,趕忙開口:“停!”
曹曉蕊耳朵動了動:“誰喊停?”
溫慕善指了指自已。
“不是,好像有別人喊停。”她拉著溫慕善轉身,遠遠的,就看見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人正朝著她們的方向使勁兒招手。
曹曉蕊:“好像是他喊的,你認識嗎?”
認識倒是認識。
待人騎近,溫慕善納悶:“白郵遞員,你這是?”
打個招呼也不至于離那么遠把她叫住打啊。
她和這位白郵遞員可算不上熟。
也就上次齊渺渺想借用大隊廣播曝光文語詩娘家人被人舉報成分不好的事,當時齊渺渺是被這位白郵遞員搬到大隊廣播站的。
溫慕善也因此和對方打過一次交道,但從那之后,她和這位可就沒什么交集了。
這怎么突然對她這么熱情?
“溫通志,我是專門要去老虎溝生產大隊找你的,沒想到這么巧能在路上遇見!”
溫慕善:“……?”
“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有事,要緊事!”白郵遞員說著,直接把自行車推到了溫慕善面前,“縣醫院有位通志出了意外,快不行了。”
“她是你朋友,臨死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見你最后一面。”
“她兒子求到我面前,求我幫忙跑這一趟,這不,我緊著過來找你來了。”
在他看來,臨死之前的最后一面,算得上是天大的事了。
溫慕善聽了卻是挑了挑眉。
這樣的情況,她曾遇見過。
想當初徐玉澤死之前,紀老頭死之前,包括紀艷嬌死之前,都想見她最后一面。
她其實……很沒有必要這么‘招人待見’。
怪晦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