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覺得諷刺。
更多的,比如后悔這樣的情緒,就只是短暫的一晃而過。
因為理智告訴她,她沒必要后悔綁架文言明。
她就是走投無路了。
就算溫慕善對怎么處理她猶豫不決,稽查隊那邊沒有猶豫啊!
溫慕善在生產(chǎn)大隊里把事情按下不表,稽查隊的同志卻等不下去直接找上她了。
羅英含淚苦笑。
所以說來說去,她最應該怪的,還是文語詩。
因為不管怎么說,她好好的人生就是從和文語詩牽扯上之后,才一路奔著絕路去的!
是文語詩和文家人主動招惹了她。
是文語詩和文家人引出了她的貪婪坑了她。
是文語詩布了這么大的局往死里害她!
她就像只被黏在蛛網(wǎng)上的蟲子,哪怕溫慕善暫時心軟不對她開刀,她的處境仍舊是在蛛網(wǎng)上等死。
區(qū)別只是快慢而已。
看透這樣的現(xiàn)實,羅英再沒了一點兒計較曾被溫慕善嚇住的埋怨。
溫慕善是嚇了她,把她嚇成了驚弓之鳥,但真正害了她的,是她自已畏縮的性格以及……不想放過她的文語詩!
她不埋怨溫慕善,也沒資格埋怨溫慕善,她只想問一問,那現(xiàn)在……溫慕善有沒有相信她?
會不會像她期待的那樣,對她改觀,幫她說話?
無論是在稽查隊那邊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還是在大隊這邊以大隊長兒媳的身份,溫慕善能不能都放她一馬?
“溫同志,你是講理的人,我是沒地方說理好不容易能替自已說說理的人,害你家人的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哪怕有證據(jù)指我,說我是幕后主使,那也不是真的,肯定是她文語詩偽造了我的知青證明!”
“你相信我,我敢發(fā)誓的!”
她說著就想騰出一只手來發(fā)個毒誓,可右手拎著文言明,左手拿刀,讓她根本就沒法完成這神圣的儀式。
文言明倒是趁她兩只手有動作,刀鋒離開他脖子的時候狠命掙扎了一下。
得到的是刀把照著腦袋的狠狠一敲!
他哀嚎一聲,對面文語詩瞳孔猛地一縮,一個爆發(fā)力,扯開了齊渺渺一直死捂著她嘴的手。
出口的聲音尖利到幾近破音。
“羅英,你再敢動我弟弟一下試試?!”
羅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弟弟現(xiàn)在在我手里,是我在用你弟弟威脅你,你怎么還反過來威脅上我了?”
不過正好文語詩現(xiàn)在能說話了,她不需要非得自已騰出一只手來發(fā)毒誓了。
把刀重新逼近文言明,羅英視線直指文語詩。
“文語詩你自已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
所有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那把刀再一次架在自已親弟弟的脖子上,這一刻,文語詩突然很后悔剛才一個沖動掙脫了齊渺渺的鉗制。
她恨不得齊渺渺的手再一次捂上她的嘴,好不至于讓她處在這么個被架起來進退兩難的處境下。
“我……”
“姐!”感受到刀尖刺破皮膚的刺痛,文言明嗷一嗓子就喊了出來。
文語詩哆嗦了一下,剛才鼓起的勇氣和怒氣徹底消失殆盡。
她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滿眼苦澀:“是我做的,但是我沒害你。”
她這次說的真是實話。
大實話。
找陳家人對溫慕善哥哥下手,是她給溫慕善的‘回禮’。
她不能看著溫慕善一直在她面前過得那么幸福那么囂張。
她也安排好了,一旦溫家兄弟出事,溫慕善查主使也只能查到齊渺渺頭上。
到了那時,溫慕善就會和齊渺渺對上。
這兩個曾經(jīng)聯(lián)手把她娘家人的處境推至絕境的人被她算計到反目成仇,文語詩一度自得于自已的算計。
只是她做夢都想不到事情會敗露得這么快,也想不到溫家兄弟竟然沒中招兒。
更想不到這件事會扯到羅英身上,繼而又被羅英扯到了她的身上。
明明她做得天衣無縫,自認沒留下一絲痕跡,怎么鬧到最后,還是把她給兜進去了?
想到這兒,文語詩愣了一下。
對啊。
她都沒留下一絲痕跡,那羅英憑什么說這事兒和她有關系?
單憑綁架她弟弟威脅她嗎?這樣威脅出的話誰又會信呢?
這么一想,文語詩緊繃的心都松懈下來……
之前是她自已心虛,心虛到魔障了。
其實沒什么不能承認的,羅英自已都說了,現(xiàn)在是她羅英在威脅她。
她是受威脅的那一個。
這么一來,她就算承認了羅英所有的指控,也不一定就真的身敗名裂了。
她事后完全可以解釋說自已是被威脅被迫承認的。
而且說是‘身敗名裂’,實際上哪有那么嚴重,她又不會在這老虎溝待一輩子。
未來等到紀澤爬上高位,她和這些人就是兩個圈層的人了。
即使她現(xiàn)在名聲徹底被羅英毀了,她也完全不用害怕不用慌,因為未來……這些人肯定還會像上輩子一樣。
哪怕是在背地里,都不敢編排她這個首長夫人。
……是她魔障了。
在老虎溝待的時間長了就忘了要跳出局勢看問題。
是她重生回來一直不順利讓她心態(tài)沒有上輩子好了。
差一點就被詐到自亂陣腳了。
真是……太不應該了。
也是關心則亂了。
把被嚇到亂糟糟的腦子理清頭緒,文語詩眼里都多了幾分鎮(zhèn)定和從容。
她抬頭,看向羅英,一字一句承認道:“沒錯,事情就是我做的,所有的壞事全都是我做的。”
“是我買通了人,我算計你們,我承認。”
聽到自已夢寐以求的‘承認’,羅英興奮地看向溫慕善。
“溫同志,你聽,她承認了!就是她做的,是她買通人害你哥哥,和我沒有關系!”
溫慕善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臉上的表情也沒什么變化。
氣氛有些尷尬,羅英仿佛一個人在唱一場情緒昂揚的獨角戲。
她后知后覺察覺到不對,有些遲疑。
“溫同志……你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是還不信?你要是還不信我再讓她說……”
羅英的話沒說完就被齊渺渺開口打斷。
齊渺渺無奈道:“羅英,你剛才那聰明勁兒呢?”
“你剛才都能一眼看出來文語詩是在和你玩心眼,文語詩表現(xiàn)得像是受你威脅才承認你的指控一樣。”
“怎么現(xiàn)在反倒看不出來了?就因為這一次她承認之后沒補上一句求你放過她弟弟?”
“就因為她沒表現(xiàn)得受你威脅太明顯,你就以為她這次的承認是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