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齊渺渺?!
紀澤下意識覺得不好。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在他的印象里,只要是齊渺渺寄來的信,準沒有好事。
他明明已經警告過齊渺渺,讓對方不要再給他寄信。
按理來說齊渺渺應該有臉。
可現在又把信寄過來了……
紀澤心中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他忍不住問:“信上寫的什么?”
嚴凜沒說話,只看信的神情更加饒有興趣。
見狀,紀澤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口。
如果那封信沒有問題,只是尋常的問候,嚴凜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追問:“到底寫的什么?”
“說你岳父岳母找到你老家了。”
岳父岳母?
想到這輩子文家人對自已的嘴臉,紀澤心情沒有半分轉晴。
他早就接受現實,看清楚文家人的本性。
所以聽到這輩子他岳父岳母找到他老家,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好,怕是來者不善。
像是看出了紀澤的想法,看信進度超過一多半的嚴凜好心安慰道:“是好事,認可你這個女婿了,信上說你岳父岳母和你老娘相處得不錯?!?/p>
“和你兄弟他們相處的也好,好的跟一家人似的,全老虎溝都知道你們這兩家姻親處得有多好了?!?/p>
“真的?”紀澤都懷疑是嚴凜在編瞎話唬他。
他現在年紀輕,記性好,這輩子文家人對他是什么嘴臉,他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被嫌棄成那樣,連他小舅子那么個十一歲的孩子都能指著他鼻子讓他滾。
是和上輩子截然相反的態度。
他岳父更是叫囂著說如果文語詩嫁給他,就從家里滾出去,文家從那往后不認文語詩這個女兒。
那些刺痛紀澤自尊心的話還歷歷在目。
他根本沒辦法相信這輩子的文家人會突然接受他這個女婿。
不僅接受,還特意跑到老虎溝去和他家人融洽相處。
是他瘋了還是文家人瘋了?
難不成是見文語詩動的是真格的,為了女兒好,愿意‘放下身段’接納他這個女婿了?
就在紀澤七想八想,下意識把事情往好了想的時候。
嚴凜又‘好心’補了一句:“你也別太樂觀,信上說了,你岳父岳母是故意接近的你家里人?!?/p>
紀澤:“……啥?”
“就是遭了難,被人舉報了,全家要被牽連下放了,所以想起來你這個女婿可能有點用。”
嚴凜很會總結。
“這不,就跑到你老家一邊避禍一邊盤算著和你家里人搞好關系,好讓你老娘逼你托人情救他們?!?/p>
“紀連長,在愚孝這塊兒,你算是闖出來名聲了?!?/p>
“你岳家都知道,想找你幫忙都不用找你本人,直接找你老娘,只要你老娘發話,你就得溜溜的把事給辦了?!?/p>
紀澤靠在病床床頭,聽著嚴凜的調侃,仿佛在聽天書。
文家怎么會出事?
上輩子沒發生過的事這輩子怎么可能發生?
心里正這么想著。
他突然想起來話無絕對,就像上輩子田大力出任務一直和他在一起,之后還為了救他搭上一條命。
這輩子卻是和他鬧掰,再沒申請過和他一起做任務。
有時候僅僅是一個微小的改變,造成的,都是命運軌跡巨大的偏移。
紀澤嘆了口氣,光是從文家的事就能看出來,他不能再單單的以上輩子的經歷來應對這一世了。
文家出事,是他沒料想到的。
文家在出事之后選擇去他老家迂回著逼他救場,更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
面上泛起苦笑,紀澤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嘆了一句——何至于此啊。
他這輩子是和文家人關系不好,在去文家之前,他也沒想過上輩子待他那么好的文家人這輩子會這么勢利眼。
一開始想不通。
后來想多了,其實也就那么回事。
人性嘛,捧高踩低,兩副面孔,本來就不稀奇。
他之所以會那么寒心,說白了,就是因為上一世只看到了文家人好的一面,沒在低谷的時候和文家人相見。
被文家人暗暗討好了卻不自知,反倒以為文家人對他是純粹的真心,拿文家當唯一認可的岳家看。
所以這輩子才會在看清文家人的真面目后那么失望寒心。
但是寒心歸寒心,不等于他就要報復。
畢竟上輩子他和文家人相處得不錯。
和岳父文永川更是翁婿相得。
多少也是有感情在的。
他不可能因為這輩子被怠慢就翻臉不認人,開始轉過頭報復文家去。
只能說這輩子他們雙方沒有上一世那樣的‘親緣’了。
但無論如何,說句心里話,如果文家人這輩子遭了難求到他面前,他能管還是會管的。
不單是因為這輩子文語詩嫁給了他,他娶了人家閨女。
更是因為上輩子殘留的那一點感情,他總不會放任曾經的岳家遭難不管。
紀澤自認自已還是挺仁義的。
什么事一碼歸一碼。
這輩子關系不好,那就不好了,沖著上輩子的關系,他多少也會幫一幫。
所以文家其實沒必要搞得那么迂回,還跑老虎溝討好他老娘去了。
直接來找他好不好,他作為女婿怎么可能見死不救。
文家人覺得他不會出手相救,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這么想著。
想著等回頭查清楚文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好想一想要托誰幫忙。
就聽那邊嚴凜道——
“嘖,你這個岳家挺牛逼啊?!?/p>
“拿你妹妹的事忽悠你老娘,為了讓你老娘逼你救他們,他們說有能耐把你妹妹給洗無罪了。”
紀艷嬌的事嚴凜可聽說了。
之前實名舉報紀澤亂搞男女關系。
紀澤這邊把事情解釋清楚,也由部隊調查清楚之后,紀艷嬌那邊就被證明了是誣告。
已經準備吃槍子兒了,約莫就這一兩天的時間。
這樣的情況下,紀澤岳家敢拍著胸脯保證能把人給撈出來。
嚴凜都樂了。
“你岳家這么能耐,還用得著你救?”
紀澤沉默:“……”
他再一次意識到,他上輩子對文家人的誤解有多深。
他曾經以為那是一家子好人,有風骨、有氣節,一點兒不仗著他的勢欺人。
是頂清貴的人家。
現在再看……那哪是一家子好人……一下子小人吧?
他妹妹的事他都不敢在他娘面前提。
誰都知道比起喪女之痛,更痛苦的,莫過于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死期將近。
文家人都不蠢,不可能理解不到老太太現在是個什么心情。
既然理解,還要利用。
這不是小人行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