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已那不省心的公婆,熊玉芬只能苦笑。
“我公婆那邊就是家里沒肉票了,說孫子饞肉,讓我想辦法弄回去兩斤。”
“兩斤?!”老太太咂舌,一個城里人一個月的豬肉定量才7兩,這石家老兩口倒是會獅子大開口。
一要要兩斤。
她撇嘴:“真敢要,把他們兒子身上的肉剁下去兩斤給他們拿回去吧。”
此話一出,本來還愁眉苦臉的熊玉芬又想笑又顧及紀澤心情,不好當(dāng)著紀澤的面笑。
就這么忍了又忍,表情倒是比剛才鮮活了不少。
老太太咧開嘴,露出自已的豁牙子:“你就不應(yīng)該管他們,我看他們一天就是沒事找事故意折騰你。”
“有句老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老石家現(xiàn)在就是因為石斌一個人出息,一家子都飄了。”
“一個個天生衰鬼命,品性一個比一個差,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飄的,也不怕遭了報應(yīng)。”
熊玉芬抿嘴微笑,眼圈卻是比剛才更紅了。
自從她爹走后,她收到的所有善意好像都是來自像鄰居大娘這樣的所謂的外人給她的。
至于她從前一直當(dāng)做家人的石家人……他們只會讓她心寒。
外人還沒欺負她是孤女呢,他們反倒帶頭欺負起她來。
說不后悔嫁給石斌是假的。
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熊玉芬嘆了口氣,正說著話,迎面走過來一個人,身姿裊裊,窈窕纖細。
走路的姿態(tài)帶著股說不出的韻味,如弱柳扶風(fēng)。
看到熊玉芬和老太太站在巷子里,她聲音嬌滴滴的:“熊大姐這是和張大娘聊什么呢這么熱乎?”
明明是一句極普通不過的問話,卻被來人說得一波三折,仿佛都能甜出蜜來。
老太太,也就是張大娘瞇起眼睛,笑著回:“我們就是扯扯閑話,你今天怎么下班這么早?”
那嬌滴滴的女聲是怎么回的,紀澤沒注意。
因為在他被聲音吸引偏頭去看,待看到對方長相的一剎那,腦袋已經(jīng)是嗡的一聲,亂了套了。
這不是上輩子他喊了半輩子的‘嫂子’嗎?
說句諷刺的——這不是石斌上輩子唯一承認的‘原配’妻子嗎?
對方竟然也住在這條巷子里,更有意思的是,看架勢竟是和熊玉芬關(guān)系不錯。
這么一看,難怪上輩子石斌妻子一提到和熊玉芬有關(guān)的事反應(yīng)就那么大。
合著是做賊心虛心里有愧所以一點就著啊!
就是不知道她和石斌是在石斌拋棄熊玉芬之前就勾搭上了,還是在石斌離婚之后,兩個人才在一起。
正琢磨著,身后門忽地被人從里打開。
這一次出來的人除了石斌之外也沒別人了。
大概是沒想到紀澤還沒走,石斌眉頭一皺:“紀澤是吧?你怎么還不走?再不走我報公安了!”
“你們當(dāng)兵是有紀律的吧?你猜我要是跟你們部隊舉報說你仗著身份威逼利誘我,軍銜不高但派頭很足,讓我去外地幫你治病……”
“夠了!”熊玉芬聽不下去打斷他,“人家就是求你幫忙看看病人,好聲好氣的,你何必非得把人往死里逼?”
石斌冷笑:“你倒是會做好人。”
“誒呀石斌哥,熊大姐也不是故意和你對著干的,都是一家人,什么事不能好好說?至于生氣嗎?”
嬌嗔般的勸架,想也知道插話的是誰。
紀澤視線轉(zhuǎn)到對方臉上,直把人看得面色緋紅。
氣氛有些古怪,石斌卻是忽然退讓了一步:“行了,你走吧,剛才我和你開玩笑的,人我確實治不了,我這邊單位請不了假。”
有了臺階,氣氛算是緩和了下來,熊玉芬趕緊趁機把人分開,說要送紀澤出巷子。
紀澤沒說別的,臨走之前只深深看了石斌一眼。
一直到巷子口,瞥了眼還在說要給他介紹醫(yī)生的熊玉芬,他思索過后開了口。
“熊姐,你沒發(fā)現(xiàn)你丈夫有什么不對嗎?”
他不是個會繞彎子的人,既然決定要說,也就不怕熊玉芬覺得他交淺言深。
熊玉芬沒說話,是不知道紀澤為什么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也是不知道該怎么對一個陌生人說自已的私事。
紀澤提醒:“你最好多注意一下他。”
熊玉芬沉默半晌,冒出來一句:“這是威脅話,你準備打他?”
紀澤:“……”
他無奈:“我沒準備打他,是我覺得他和你的女鄰居在男女關(guān)系上不清白。”
他撒了個謊:“我是偵察兵,這雙眼睛不管看人還是看事一直都很準。”
“你丈夫和剛才說話掐著嗓子的那個女鄰居關(guān)系絕對有問題。”
“那個女鄰居一說話,他就出來了,要知道,他為了躲我,可是一整天都沒有開過門。”
“也別說他是出來找你的,你出來和我說話這么長時間,也沒見他喊你一聲。”
“還有剛才我只是盯著你們那個女鄰居看了不超過十秒,你丈夫就忍受不了,寧愿和我說話放客氣,也想快點把我打發(fā)走。”
“他是什么性格,你應(yīng)該比我了解,他一開始威脅說要舉報我的時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可后來口風(fēng)說變就變,對我說的兩句話,前后的態(tài)度都不一樣,他變得太快了。”
“熊姐,你要知道一個道理,除非你丈夫精神上有問題,不然一個正常人,不會無緣無故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用兩種態(tài)度對待同一個人。”
“我本人不可能讓他改變態(tài)度,你也沒辦法左右他的態(tài)度。”
“可他態(tài)度就是變得那么快,你猜是因為什么?”
這還用猜?
紀澤剛才不都把答案告訴她了嗎?!
除了紀澤盯著胡美婷看了一會兒外,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事發(fā)生。
這就說明……熊玉芬狠狠咬了下后槽牙。
說明石斌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這么快,還真就因為胡美婷,他不想看別的男同志盯著胡美婷。
這樣的保護和占有欲……石斌從未對她有過!
就像紀澤剛才說的,她和紀澤在門口說那么長時間的話,石斌都懶得管。
熊玉芬的聲音像是摻了不知道多少的冰。
不是沖紀澤。
而是沖著她瞎了眼看上的中山狼!
遠遠的回過頭,熊玉芬還能看到石斌正和胡美婷在家門口聊的開心。
胡美婷的嬌笑聲甚至能傳到她所在的巷口。
可笑的是。
在紀澤點出來這件事之前,她竟是一直沉浸在孤苦無依的悲苦情緒里,半點都沒注意到石斌和胡美婷有事。
她每天都在被石斌找茬兒吵架,整個人都陷在巨大的煩躁和痛苦里,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注意別的。
或許這就是燈下黑吧。
熊玉芬喃喃:“要不是你說,我竟然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我可真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