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笑的是,他后知后覺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溫慕善已經遠離他了。
他身邊只剩下文語詩。
所以他還暗地里發過誓既然已經辜負了上輩子的溫慕善,那就不能再辜負一直陪伴他的文語詩。
這些天真到近乎愚蠢的話,紀澤現在對著文語詩這張臉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也是這輩子才發現原來我這么不會看人?!?/p>
所有人的本來面目都和他以為的是兩模兩樣。
除了溫慕善,所有人都在讓他失望。
“文語詩,我以前真的以為你是不同的,結果現在事實證明你只是比他們更會裝。”
“不僅會裝,你還會忍,就像你現在陪著我過這樣的苦日子,圖的是什么?是我這個人嗎?是我們上輩子到這輩子加起來的感情嗎?不是的?!?/p>
紀澤從未有過的清醒,他一字一句:“你是圖我未來能讓你當上首長夫人,能讓你賭贏,讓你這一世繼續你的風光和榮耀!”
“我不是!”心像被扎了個口子呼呼的往里灌寒風,文語詩喊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臉都是慘白的。
紀澤看著她,無悲無喜:“別裝了,這時候再裝就沒意思了。”
“你當著溫慕善的面,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首長夫人可真威風,上輩子動動筆就能把人打成過街老鼠,這輩子說幾句話,就能讓我妹妹眉心穿孔?!?/p>
“真是好手段。”
“也難怪你上輩子一直苦苦等我,現在再一想,你等的哪是我,‘人生巔峰’確實值得等待?!?/p>
他句句帶刺,每一根刺都精準的扎進了文語詩本就破防了的內心。
文語詩放在桌上的手控制不住的發抖,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更何況是她這么個自認為被做了局受了大委屈的人。
紀澤說她讓他失望,可就憑紀澤說的這些話,她難道就不失望心寒嗎。
文語詩紅著眼睛看紀澤:“你現在覺得溫慕善好了是吧?覺得我惡毒了是吧?”
“可是紀澤你別忘了,上輩子溫慕善被人人喊打不僅是我一個人的功勞?!?/p>
“她‘出名’是因為你,她被人人喊打也是因為你,你以為自已有多無辜?”
沒錯,她是在裝,可難道紀澤就沒裝,就是清清白白一個人?
相伴幾十年,她還能不了解紀澤有多虛偽。
以前不說,只是給對方留面子,她知道紀澤在乎面子。
但現在紀澤都不給她留面子,還要把所有象征惡毒的鍋都推到她身上,那她還給紀澤留什么面子?
不是要把所有事攤到明面上嗎,那就來啊,她是壞,但她壞,不代表紀澤就是好人了。
“紀澤你敢說上輩子我針對溫慕善不是你授意的?就算你沒直接授意,至少你是知道,是默認的吧。”
“別不承認,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怕被人指摘拋棄原配,德行有虧,怕你光輝的履歷染上污點,所以千錯萬錯都不能是你錯,你和溫慕善離婚就只能是她有錯!”
“明明我們的心思都不光彩,你是怎么有臉指摘我惡毒的……你現在用這種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我說的不對?”
紀澤皺眉:“你瘋了?”
文語詩:“我沒瘋,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我離婚?”
“是,我覺得我們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再在一起了。”
“呵。”文語詩算是體會到上輩子溫慕善罵紀澤翻臉不認人是什么感覺了。
還真是翻臉不認人。
“你爹說的沒錯,紀澤,你這個人就是薄情寡義,無情無義,自私又自大……”
“夠了!”紀澤打斷她,“如果你今晚上要用一晚的時間罵我,那我可以現在就走?!?/p>
一句話,讓文語詩瞬間消音。
紀澤不能走,紀澤要是走了,那事情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眼睛一眨,方才強撐出來的倔強瞬間破碎,兩串淚從文語詩眼尾滑落。
她指著自已的臉:“你看看我這張臉,我被你妹妹毀容了啊,我都這樣了你也要和我離婚?”
如果她剛才沒發瘋說那些話,紀澤被她提醒毀容的事,說不定會稍稍心軟。
可文語詩剛才把話說得太‘直白’,紀澤正是上一世心思被戳破,面子上掛不住的時候。
聞言。
他只想說:“這不是你自找的嗎?你要是不設計坑我妹妹,我妹妹會毀你容?”
“紀澤你說的這也是人話?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就算對我再失望,我們之間也是有感情的吧,你就非得這么對我,非得把我逼到絕路?”
文語詩感覺自已直到今天才算睜眼看清眼前這個男人。
她記得很清楚,上輩子春風得意的時候,不是沒有人為溫慕善說過話。
有個記者采訪完她,以為她走了,在化妝室里說她小人得志。
說她踩溫慕善這個原配,吃相難看。
說今天紀首長能為了她拋棄原配,明天就能為了別人拋棄她,對于渣男來說,還真沒誰是特殊的,渣男的共性就是只愛他們自已,只顧他們自已的利益。
當時她聽完那些話,轉頭就找那小記者的領導吃了個飯,很快,那個口無遮攔的小記者就再沒出現在她面前過。
據說主持的欄目也換了人,小記者出國進修去了。
電視臺競爭激烈,等她出國進修回來,履歷上是更好看了,可臺里一個蘿卜一個坑,想再刨出個坑站穩腳跟……難。
當時文語詩不覺得自已扼殺了一個年輕人的事業,也不覺得自已給對方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變故。
她只覺得對方嘴欠又好笑。
她不認為紀澤會像對溫慕善那樣對她,她認為自已和紀澤是真愛,結結實實好幾十年的感情,她在紀澤心里就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可現在再看……
文語詩混沌的腦海里忽地就浮現出一個念頭,她問紀澤:“你非要和我離婚真的是因為你誤會我的那些事嗎?”
“真的是因為你剛才冠冕堂皇說的那些理由,什么看清了我的為人,我愛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權利……那些借口一樣的原因嗎?”
紀澤眉心擰得更緊:“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