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識回籠的瞬間,是耳邊撕裂般的爆鳴和骨骼撞上堅硬物體的劇痛。
他甚至沒看清自已是撞穿了第幾重飛檐,還是砸斷了哪根巨柱。只感覺后背猛地撞上一片的墻面,恐怖的沖擊力讓那面墻連同后面不知多少結構轟然塌陷。
身體在廢墟中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才終于勢竭停下。
“咳........!”
清宴悶哼一聲,喉間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強行咽下。他單手撐地,另一只手在身前一揮——
無數道殷紅刺目的血線瞬間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擋住了所有劈頭蓋臉砸下的碎石。血線與碎石接觸的瞬間,那些堅硬逾鐵的鬼界石材竟在頃刻間被瓦解,化作簌簌飄落的灰色粉末。
煙塵稍散。
清宴單膝跪在廢墟中央,緩緩抬起頭。
墨發凌亂,沾了原本素凈的衣衫破損了好幾處,顯得頗為狼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此刻徹底化為一片濃郁到化不開的血紅。
他抬手,用指腹抹去唇邊一絲血跡,動作有些遲緩,顯然那一下撞擊讓他并不好受。
血瞳冷冷地掃過四周一片狼藉的廢墟,又抬眸,望向遠處,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低的咒罵
“........死小子。”
下手還真是一點不留情面。
他不就刨了他爹的的墳,至于嗎?
哦,不對,他不過就多年以前順手拿空了老鬼主陵寢里幾件用不上的陪葬小玩意兒么?
那些東西,對連點殘渣都沒留下的老鬼主而言,根本毫無意義,埋在地下純屬浪費。他剛好路過瞧見了,覺得合用,便拿了。
物盡其用,有何不可?
大不了他大度點讓人給刨回來。
嘶,好像不止他爹,連帶著跟他有點血緣關系的族親都死得有點早,沒墳來著,難怪這么氣。
清宴按了按悶痛的胸口,只覺得不可思議。
這年頭做鬼還有這么高道德標準嗎?
清宴正心里把那落伽的小心眼在腹誹了八百遍,忽覺身側氣流微動。
他還未及反應,一道清瘦卻帶著熟悉冷香的身影,已如一片流云般無聲落在他身側。來人腳步極輕,踏在廢墟碎石上竟未發出多少聲響,唯有衣袂拂過時帶起的微風,卷走了些許塵埃。
樓見雪蹲下身,他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那里面掠過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的無奈。
他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點溫潤的靈光,輕輕拂過清宴肩。動作很輕,試圖拂去那些礙眼的灰塵。
“還好嗎?”
樓見雪的聲音響起,比平日更低沉些。
清宴在他手指觸碰到自已肩膀時,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瞬,眼中的戾氣和煩躁如潮水般退去,瞬間被一種混雜著委屈的松懈所取代。他聽著樓見雪那干巴巴的問話,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不滿的聲響。
“嘖。”
下一秒,他忽然向前一傾,帶著一身塵,將額頭重重地卻又帶著點耍賴意味地,抵在了樓見雪略顯單薄的肩膀上。
墨發垂落,蹭著樓見雪的頸側。
“疼死了........”
他悶悶的聲音從樓見雪肩頭傳來,模糊不清,帶著毫不掩飾的抱怨。
“怎么可能不疼.......”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又用額頭在樓見雪肩上輕輕蹭了蹭,聲音更低。
“你都不說點好聽的.......安慰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