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鹿這次閉關用去了足足十天時間,這還是因為陸鏡觀的元陽很好吸收的緣故,若是換成其他能量,估計還要花費更長時間。
由此也能看出,修士的時間真是如流水。
尤其等到境界更高,不再只單純積蓄靈力,而是轉向體悟大道的時候,一次閉關幾年、幾十年或許都是常事。
桑鹿推開靜室門,一張恍如白玉雕琢的俊美臉孔霎時映入眼簾。
正是陸鏡觀。
男人眉目柔和地看著她,漆黑眼眸原本覆著一層薄冰般的冷意,一見她出現,瞬間化作粼粼的波光。
她輕輕眨眼,喚他道:“哥哥?你不會一直在這里等我吧?”
陸鏡觀搖搖頭:“不是,我也有去看闕月與嘉禾,并非一直守在這里?!?/p>
只是大部分時間都在此處罷了。
他緩步走來,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第一時間便察覺到她的境界變化。
“筑基七層?”
桑鹿點了點頭,含笑道:“對,多虧了照已真君供我采補,令我一夜從筑基初期到筑基后期?!?/p>
她小小開了個玩笑。
陸鏡觀笑望著她,搖頭道:“不對。”
“什么不對?”
男人薄唇微微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湊到女人耳邊,放低聲音緩緩道:“不是一夜,是三天三夜。”
此言一出,桑鹿立刻拍了一下他牽過來的手。
“照已真君,你真是變了。”
“何處變了?”
桑鹿煞有介事道:“變得像尋常男人那樣,油嘴滑舌、一點也不正經?!?/p>
陸鏡觀斂了斂眸:“夫人不喜歡?”
他也不知怎么了,一到她面前就不像自已了,見到她只想笑,心底不由自主地感到愉悅、歡喜。
世間再無人能給他這樣的感受。
見男人神色認真,桑鹿感覺若是自已說不喜歡,他或許真要壓抑本性,重新變回那個一本正經的照已真君了。
當即握住他的手,好笑道:“哥哥,我只是逗你玩罷了?!?/p>
陸鏡觀這才放松了神情,眉宇間重新爬上一絲笑痕。
桑鹿看著他,又道:“哥哥,你還從我身上發現了什么?”
陸鏡觀愣了愣,他方才只簡單感應了一下她的境界,并未太過仔細查探她的底細,此時聽此一問,便下意識以為她身上還有變化。
當下便放出全部感官,感知桑鹿周身氣息。
起初,他的表情還是輕松的,然而很快,這份輕松便驟然褪去,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男人凌厲的眉峰緊擰,一雙烏眸死死落在桑鹿的腹部,眼神中透出一絲濃濃的不可置信,以及鮮明的激動與緊張。
他薄唇顫動著,猛地看向桑鹿。
只見女子滿臉笑意盈盈,好整以暇注視著他,仿佛一直在等待他的反應。
“你、鹿兒……你……”
這一刻,陸鏡觀像是突然不會說話了一樣,結結巴巴,語不成句。
當然,更可能是他不敢相信,面對那個根本想都沒想過的結果,甚至連問都不敢問。
桑鹿笑著重復:“哥哥,你看出什么了?”
陸鏡觀始終留意著她的神情,發覺女人眼底那一絲篤定與從容,想到闕月與嘉禾這兩個天靈根孩子,以及當年她生產時的天道異象。
還有方才從她身上感知到的,那兩股細微的、難以察覺的、卻又與自已血脈相連的小小氣息。
他想過修士孕育艱難,想過不可能一次就能孕育子嗣,想過許多許多,可那兩團小小的氣息,一直縈繞在他心頭,令他嗓音發顫:“你……懷孕了?!”
如果他的感覺沒錯的話,這是唯一的可能。
金丹真君的感知,又怎么會錯呢?
桑鹿挑了挑眉,語帶笑意:“照已真君慧眼,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p>
下一秒,她被猛地擁入一個寬大微涼的懷抱。
不知為何,他身上總是縈繞著一股清涼之氣,像是山巔的雪,又像是湖畔的風,清冷出塵、不染塵埃。
陸鏡觀垂頭將臉埋在桑鹿肩膀上,呼吸急促地喘息,似乎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
片刻后,他低低道:“鹿兒,你已經……給了我最大的獎勵了。”
桑鹿感到微涼的水滴落在自已的頸項,一滴滴,讓她想到離開幻境時,下在臉上的那場大雨。
她伸手回抱住他的腰,輕輕笑道:“哥哥,再生兩個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耳中鉆入一道隱含哽咽的男聲:“好,怎么能不好?”
“這次你在我身邊守著,好嗎?”
“我一定寸步不離?!?/p>
男人身材挺拔修長,女人纖細高挑,他抱著她時,恰好能將她整個擁入懷中,雪白衣袍將青色裙擺籠罩,契合地好像自古以來便應如此。
兩人在門口緊緊相擁,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清脆響亮的呼喚聲驀然傳來。
“陸爹爹!”
“咦!娘親也出來了!”
桑鹿連忙推開陸鏡觀,對上兩個孩子亮晶晶的眼神。
倆小家伙正直勾勾瞅著她與陸鏡觀,烏溜溜的眼珠子里寫滿了好奇與八卦。
“娘親,你跟陸爹爹在干嘛呀?”闕月大大咧咧地問。
一旁的嘉禾使勁拽姐姐的手,一邊湊到小女娃耳邊,“悄聲”說道:“姐姐,娘親和陸爹爹在做羞羞的事啦!咱們不能打擾哦!”
“為什么不能打擾?”闕月奇怪地看向弟弟。
嘉禾搖搖頭:“不知道,反正小叔叔是這么說的,小叔叔比我們大,說的肯定沒錯。”
闕月撓撓頭,采納了弟弟的意見,畢竟弟弟腦瓜子轉的比她快。
于是她轉過頭,體貼地對母親道:“娘親,你和陸爹爹繼續羞羞吧!我跟嘉禾自已去玩啦!”
桑鹿嘴角抽了抽,已經不知作何表情了。
陸鏡觀倒是仍舊面不改色,鎮定地走到兩個小家伙面前,先問他們來意,確定沒什么事后才將兩個小家伙送走。
隨即重新回到桑鹿身邊,沉聲道:“鹿兒,你懷孕的事,我可否告知給祖父?”
桑鹿微微一怔:“為什么?”
陸鏡觀卻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突然轉了個話題:“鹿兒可知,世間不僅有變異靈根,還有各種靈體?”
桑鹿心底隱約猜到什么。
果然只聽陸鏡觀接著道:“我身懷天生劍骨,此靈體出生之時便會引得方圓百里萬劍齊鳴。當年正是因此,我才被游歷至此的師父發現,出生便被定下師徒名分,六歲即被帶去宗門撫養。”
他黑眸深深望著她,不曾詢問任何問題,只道:“鹿兒,有祖父在,我們祖孫二人也能護你一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