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從湖底歸來,再回到矮山之上。
山頂涼亭中,兩個小家伙正扒著欄桿翹首以待。
桑鹿迎著兩個孩子亮晶晶的眸子,帶著陸鏡觀從飛劍上落下,緩緩走到他們面前。
“娘親!”闕月這一聲喊得格外清脆大聲。
“這個人是誰呀?”
她指著陸鏡觀直接問道。
這還是娘親第一次跟人這么親近呢!還牽著手!
嘉禾沒說話,但眼神里同樣藏著滿滿的好奇。
桑鹿略微有些尷尬。
陸鏡觀神色倒很平靜,三年前他雖只有一抹神念在此,但也算是看著兩個孩子出生。
若要介意,早在三年前就介意完了,何必今日再來心生芥蒂呢?
他向來心外無物,只要認定的事情,便絕不會思慮太多。
因此面對兩個小家伙好奇的目光,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并不言語,只淡然看向桑鹿。
“鹿兒,你來介紹吧。”
他將話語權交到她的手中,她認為他是什么身份,他便當什么身份。
桑鹿默了默,迎著一大兩小三人的注目,沉吟一瞬后道:“這位是陸鏡觀,云嵐宗的照已真君,也是你們的爹爹。”
此言一出,兩個小家伙頓時張大了嘴巴。
“真君!”
“爹爹??!!”
陸鏡觀稍稍一愣,而后驀然一笑。
鹿兒這是承認他了嗎?
注意到男人面上掩飾不住的笑意,桑鹿臉頰微熱,卻沒表現出來,依舊一副鎮定模樣,對兩個孩子道:“對,以后你們見了他,可以叫他陸爹爹。”
陸鏡觀也上前兩步,掌心攤開,手中出現兩把精致的玉白色小劍。
那玉劍不過孩童小臂長短,宛若精巧玩具,桑鹿卻能從中感受到一絲恐怖的氣息。
他彎腰俯身,將玉劍送到兩個孩子面前:“你們是叫闕月、嘉禾?這是爹爹送給你們的見面禮,往后若遇見危險,可以拿出來應敵。”
闕月眨巴眨巴大眼睛,很快回過神,她一向心大,毫不客氣地將玉劍抓在手中把玩起來。
“好漂亮的小劍!”
嘉禾眼底透出狐疑之色,但母親既然如此說,這人的身份也做不得假,便沖陸鏡觀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再接過那一把小小玉劍。
“謝謝陸爹爹。”
“不謝。”
陸鏡觀收回手,回到桑鹿身旁,低聲道:“夫人,為夫表現如何?”
桑鹿彎了彎眸,沖他眨了下眼:“很不錯!”
很有父親的樣子,對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都這樣關懷親切。
想必將來若有自已的孩子,他一定會對他們更加好吧?
一家四口回到半山別院,兩個小家伙手牽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兩個大人慢悠悠跟在后面,同樣手牽著手,悄聲說著密語。
只不過兩個孩子的悄悄話很容易就被大人聽見。
比如此刻。
“嘉禾,我感覺這個陸爹爹不像咱們的爹爹!”
“姐姐,你也這么覺得?”
“對呀!老祖宗跟我說過噠,親人血脈之間會有感應,我跟娘親之間有那種感應,看見陸爹爹沒有!所以他肯定不是咱們親爹!”
闕月這一刻表現出了非一般的直覺力。
桑鹿聽得汗顏。
“姐姐,老祖宗跟你說這個做什么呀?”嘉禾問出了桑鹿心中的疑惑。
闕月大大咧咧道:“他讓我以后見到了爹爹,一定記得跑,不能跟爹爹去他家。”
桑鹿:……老祖宗為了守住自家的天靈根,實在是煞費苦心了!
“所以嘉禾,陸爹爹不是咱們親爹,娘親為什么要我們叫他爹爹呢?”
嘉禾腦子轉的很快:“姐姐,我明白了。你知道小叔叔吧?他就有兩個爹爹,一個大爹爹一個小爹爹,我們家估計也是這樣。”
闕月一下子睜大眼,恍然大悟:“真的耶!嘉禾還是你聰明!”
“嘿嘿……”
“所以咱們以后也會有很多爹爹?”
“肯定是這樣,娘親那么厲害,一定會有好多人想當咱們爹爹,我們得習慣。”嘉禾小大人似的說。
桑鹿之前介紹陸鏡觀的時候還能端得住,這會卻被兩個孩子的童言童語弄得耳朵發燙。
嘉禾口中的小叔叔,是三姑桑玉湖的兒子,桑鹿的表弟,今年才八歲。
桑玉湖也有兩位夫君,兩小家伙平時跟小叔叔玩得多,估計是常聽對方稱呼大爹爹小爹爹,也接受了這般思想。
糾正倒也不必,這本就是修仙界的既定規則。
只桑鹿上輩子身處現代,早已塑造了一妻一夫的三觀,這才會感到些許不自然。
“鹿兒……”
陸鏡觀不知何時湊到她耳邊,幽幽吐息噴灑在她耳根,將本就發熱的地方弄得愈發滾燙灼熱。
“你以后還會有更多夫君?”
男人低低出聲,語調低沉壓抑。
桑鹿看向他的臉龐,只見他濃密的長睫也垂落下來。
原本是個清冷如蒼山白雪般的高嶺之花,這一刻眉眼間竟縈繞著一股怨婦般的幽怨。
桑鹿輕輕咳了咳:“孩子的童言童語罷了,哥哥何必當真呢?”
頓了頓,又哄道:“哥哥只要記得,你在我心中排第一就好。”
“當真?”陸鏡觀深深凝望著她。
桑鹿笑道:“自然當真。”
說罷,她又拿指尖輕輕撓他掌心,輕言慢語吐出一句:“哥哥,今夜,你來我房中。”
陸鏡觀怔住,偽裝出來的幽怨神情陡然碎裂,覆著淡淡清冷之色的眼底流露出鮮明的訝異與喜色。
“鹿兒……”
他不敢置信地低喃,沒想到她會待他如此好。
他本還以為,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讓她再度接受他。
桑鹿微微一笑,柔聲道:“三年未見,咱們可要好好說說話。”
她是確定目標便不會更改的人,既然做下決定,便只會全力前行。而不是瞻前顧后、猶豫徘徊、多加試探。
躊躇是因為害怕失敗,猶豫是因為擔憂后果,試探是因為不明前路。
她什么也不擔心。
她只會一往無前地朝著目標前進。
所以,何不主動一點呢?
陸鏡觀清晨來到這里,上午兩人走了一趟青萍湖,接下來一整天便都待在一起。
桑鹿日常事務不多,白天會教一教孩子,陸鏡觀便在一旁看著,偶爾也會出言教導一二。
晚上原本她會將所有時間用來修煉,只在凌晨睡半個時辰。
今夜注定是無法修煉了。
長夜漫漫,自然該去做更合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