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皇祖母。”劉旭給太后行禮，“不知道皇祖母這么著急要孫兒來所謂何事？”
太后近來也消瘦的厲害，因著接連失去了兩個親孫子，再加上又有一些宗室子孫死于那場混亂之中，故而對于子嗣的事情，看得格外的重。
她的臉色有些陰沉：“姜側妃那孩子到底是怎么丟的？”
“皇祖母已經知道了嗎？”劉旭垂眸頓了頓說道。
“那是真的？”
“是的，都是孫兒的錯。”劉旭說道，“是孫兒做了對不住她的事情，才讓她小產的，孫兒一直都十分的愧疚呢！只是當年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切都還沒有回歸正軌，我們都還不知道這懷孕的事情，故而才會發生了那件失誤，不過我們都還年輕，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那姜側妃跟莫家是什么關系？為何要給莫家求情？”太后又問道。
“皇祖母覺得姜柳是怎么樣的人？”
太后蹙眉不解。
“那丫頭太犟了，自己認定的事情，便不容易改變看法。”劉旭說道，“她從小就聽說了莫家保家衛國的事情，所以也就認定了莫家一門都是忠臣，接受不了莫家與這一次的叛亂有關，故而一直覺得此事其中有誤會，倒不是她跟莫家有什么關系，只是一個赤子之心用錯地方罷了。”
“原來如此。那丫頭倒是一腔赤誠，這回子也立了功，不過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面，若是認識不清楚，容易叫旁人抓了把病，看了笑話，你得好好兒跟她說說。”太后說道，“她不是普通的婦人，她是祁王府的人，她如今的一言一行也都被大家盯著，半步不得差錯，這些隱患，現在或許不會覺得有什么，將來或許都是隱患。”
“皇祖母說的是。”劉旭抱拳道，“此事孫兒已經跟她好好兒的說過了，她不會再犯了。”
“嗯。”太后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又問道，“謝小姐你覺得如何？”
“那個謝小姐？”
“謝二小姐，謝璇。”太后說道，“那丫頭聰慧，漂亮，家世好，可以是你的賢內助。哀家知道你喜歡柳丫頭，哀家也喜歡她，只是這丫頭可是是你寵愛的女人，只是你也知道陛下對你寄予的厚望，柳丫頭到底出身低了些，這太子妃之位，并不適合她。與其將她推那個位置，再讓她去承受那些風雨與壓力，不如一開始就為她找準位置。”
“孫兒知道太后是為了她好，這些事情孫兒會考慮的。”劉旭說道，“至于謝二小姐的事情，孫兒現在諸事繁忙，還不想考慮。”
“謝丫頭卻算是對你一往情深了，此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太后說道，“還有，讓柳丫頭好好修養身子，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負擔，等身子好些了，再來哀家這里陪哀家說說話兒。”
“孫兒明白。”
劉旭離開鳳喜宮，外面院子，謝璇正在蕩秋千，兩只眼睛笑瞇瞇的，笑聲很清脆，看上去就是一副無憂無慮少女模樣。
她看到劉旭的身影，急忙跑了上去，喚道：“王爺，王爺！”
劉旭頓住腳步，轉身淡淡的掃了劉旭一眼：“有事嗎？”
“倒也沒什么事情，就是看到王爺，特意前來給王爺打聲招呼而已。”謝璇把玩著搭在肩上的一縷頭發，“王爺近來可好？”
“挺好的。”劉旭淡淡的說道，“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本王先告辭了。”
劉旭轉身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看著謝璇說道：“你能夠陪太后解悶兒，本王倒是很感激，只是太后的身子不好，什么事情能說什么事情不能說，你心里面最好掂量一下。”
“那到底什么事情能說，什么事情不能說呢，小女子不是很懂，王爺可以教教璇兒嗎？”謝璇眨著眼睛問道，雙眸亮晶晶的。
“謝小姐是個聰明人，想必不用本王來教。”劉旭說道，“本王也希望謝小姐的聰明，能夠用對地方。今日這樣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再發生。”
“王爺說的話，璇兒不怎么聽得明白呢。”謝璇嫵媚的一笑。
劉旭沒有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謝璇嘴角含著笑意，看著劉旭的背影。
有意思，看來祁王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在乎姜柳那丫頭呢。
不過，不知道姜柳是否一樣在乎他呢？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順利，本來以為很棘手的問題，都不用自己怎么動手就被解決了，看來連老天爺也站在她這邊呢！
祁王府，秋水苑。
“姑娘，今兒是元宵節呢！”綠俏提著一個小兔子燈籠入內，“姑娘，你看，好看嗎？”
“好看。”莫子玉淡淡一笑，又垂眸繼續看書。
綠俏嘆了口氣：“外面很多很熱鬧的，要不咱們去求求王爺，去外面走走吧，姑娘已經悶在屋子里面好久了，出去透透氣吧。”
“你去吧。”莫子玉淡淡的說道，“今兒人多，跟幾個人結伴出去，別受傷了。”
“姑娘若是不去，我哪有那個心思啊！”綠俏嘟著嘴說道，“姑娘，那要不咱們去花園逛逛吧，花園里面的梅花還開著呢。”
莫子玉輕輕搖頭：“我乏了，你跟翠屏他們去玩兒吧。”
綠俏將窗戶關上，眸子一轉，又道：“今兒世子約了幾位才子來府上，說是以詩會友，姑娘的文采那么好，不妨與他們比試比試，說不定還能夠舒展心情呢！”
莫子玉如今是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神情厭倦的將綠俏打發了下去，她躺在床上，分明覺得很困，可是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晚些時候，三夫人跟劉昶清都來過一趟，綠俏都以莫子玉很累給當了。
暮色降臨的時候，綠俏給屋子里面掌上燈，又看了一眼床上還在睡覺的莫子玉，給她掖好了被子，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卻瞧見祁王來了，她嚇了一跳，準備行禮，劉旭擺了擺手，讓她下去。
“我知道你沒睡著。”劉旭在床邊坐下，輕聲說道，“我就是來跟你說說話。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為何不往前看呢？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讓你成為最尊貴的女人。只要你愿意，咱們還是可以如同以前一樣的恩愛的，柳兒，日子還很長，這一輩還很長，不要折磨自己，好嗎？”
莫子玉突然睜開眼睛，冷眼看著劉旭，嘲諷的說道：“為何你母妃死后你會耿耿于懷多年？為何你沒有向前看去擁抱你的仇人？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為什么覺得別人就應該做的。我早就跟你說過我的身份，我是莫子玉，你害死了我的家人，我恨你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嗎？”
“他們不是我害死的。”劉旭嚴肅的說道，“是……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向來一點就透，為何在這件事情上面非要鉆牛角尖呢？”
“呵呵。”莫子玉冷笑了一聲，“劉旭，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嗎？我以為你將我當做了你一生的伴侶，但是在我家人的事情上面，你從來沒有為我考慮過。你覺得自己無辜，我不該恨你，你捫心自問，在我告訴你我的身份之后，你心里面有過一絲一毫的動搖嗎？想過怎么救他們嗎，那么曾經那么一刻？沒有，你心里面只是想要鏟除隱形的威脅，想要建立你成為太子之后的功勛!”
“你真的以為我心里面沒有絲毫的掙扎嗎？”劉旭握住了莫子玉的肩膀，“有些事情我也是權衡再三之下，不得不做！你要記住一件事情，你已經不是莫子玉了，莫子玉依舊死了，已經是一具白骨了，你現在是姜柳，是我的女人！”
“正如你說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面跟你再爭論了，”莫子玉淡淡地說道，“我們各自的立場不同，所考慮的事情也不一樣，我們對對方都無法感同身受。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來了，我不想要再見到你。”
“姜柳，這是你的選擇？”
“是。”莫子玉淡淡的說道，“還有，我是莫家的二女兒，我叫莫子玉。”
劉旭拂袖而去。
院子內，十幾個侍女手上都拿著漂亮的燈籠，各式各樣的，讓院子里面充滿了元宵的感覺，外面還有不少的燈籠，掛在道路兩旁的樹上，這是他給莫子玉準備的驚喜，想要讓她看了心情能夠好轉起來，只是他們再一次不歡而散。
“都下去吧。”劉旭揮了揮手，隨后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秋水苑。
綠俏看了一眼青靈，擔憂的問道：“姑娘難道就要跟王爺這么一直冷戰下去么？萬一王爺沒了耐心怎么辦啊？”
“我知道姑娘的性子倔，沒有想到這么倔，可是卻無法去責怪她，她也只是做出了一個人該有的情緒反應而已。而我們所考慮的寵愛與地位，或許從來不是她最看重的東西吧。”青靈說道，“王爺是真的愛上了姑娘了，所以王爺不會失去耐心的，他會等著姑娘回心轉意的。”
劉旭還是會繼續來秋水苑，雖然每一次跟莫子玉都會吵起來，最后被氣得拂袖離去。
秋水苑的人看到這般的情況也放心了不少，看來王爺是不會放棄姜側妃的，只是姜側妃如今這般不配合的模樣，這王妃之位只怕是懸了，且不知道會便宜了三夫人還是其他的女子。
正月二十八，是欽天監測得好日子，這一日也是劉旭被冊封為太子的日子。
天還未亮的時候，穿戴整齊的劉旭就來到了秋水苑，此事莫子玉還未醒來。
劉旭沒有讓人驚醒她，而是直接到了床前，莫子玉睡得很平靜，也只有在她睡著的時候才不會對他橫眉冷對，冷嘲熱諷，他坐在床邊，摸了摸她的臉頰，又在她的額上印了一個吻。
“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的，我會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的，你要乖乖等著我。”劉旭輕聲說道，“我們愛著彼此，我相信，我們面前不管有什么，我們都是可以一起跨過去的！”
說完，他起身離去，前往皇宮。
莫子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金燦燦的陽光灑了進來，她披著衣服來到了窗戶邊上，讓自己沐浴在陽光下，風少了些凜冽，外面的樹木似乎已經開始在吐新芽了。
“姑娘，起來了？”綠俏入內笑道，“先吃點東西吧。”
莫子玉轉過身，平靜的看著綠俏，小聲問道：“你愿意跟我走嗎？”
“走？去哪兒？”綠俏迷惑的問道。
莫子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拉著綠俏坐下，說道：“我要離開這里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綠俏的眉頭蹙起：“你要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莫子玉輕輕的搖頭，“天大地大，哪兒都好，只要不是祁王府。你要想清楚了，在祁王府你可以過得很好，但是如果跟我離開，可能就是風餐露宿，居無定所了。”
綠俏咬唇思索了一下，抬眸目光堅定的看著莫子玉，說道：“我跟你走，你去哪兒，我跟你去哪兒。其實……我早就將你當做姐姐了，只要有你在，我就會覺得很放心。還有，我喜歡醫術，我喜歡救人之后被人感謝，我不想一輩子在祁王府做奴婢，我想要跟你學如何救人，我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莫子玉握住了綠俏的手，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笑意：“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咱們說定了！”
“嗯！”
莫子玉又起身來到了窗戶邊上，將院子里面忙碌的侍女們看了一眼，轉身對綠俏說道：“你將他們都叫到一起，我要跟他們說說話。”
“好。”我這便去。
莫子玉沒怎么打扮，她平靜的看著每一個人的臉，這些人對她都是忠心耿耿的，只是沒有機會再繼續跟他們一起走下去，說了很多感謝他們的話，又讓綠俏從庫里面拿了些銀子分給他們。
秋水苑的人自然是十分開心的，還以為姜側妃這是想通了，因著王爺馬上要成為太子了，故而打賞下人呢！
只有青靈的眉頭輕輕的蹙著，目光流露出一抹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