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內。
劉凌靠著冰冷的墻坐著,昔日高高在上的皇親貴胄,今日的獄中階下囚。
他垂眸看著地上,昏暗的燈光,讓他的表情曖昧不明,看不清楚情緒?;蛟S在后悔,或許在痛苦,或許覺得無所謂。
“你們下去吧?!?br />“是?!?br />劉凌抬眸看著來人,眼睛微微瞇了一下,身子也做得更加的挺直,縱然在階下,還是保持著他應有的體面。
莫子玉將斗篷取下,目光淡然的看著牢內的男人。
“怎么是你?”劉凌淡淡的說道,隨后將眸子垂下,似乎不愿意同他多說幾句。
“自然是我,我得好好兒看看你如今的模樣啊!”莫子玉嘴角嘲諷的向上挑了一下,“我再活這一次,不就是為了此么?”
劉凌再一次抬眸看著莫子玉,雙眸之中全是疑惑,他的眉頭深深的皺起:“你什么意思?”
“王爺,你當真不知道我是誰么?”莫子玉冷笑了一聲,雙眸之中盡是濃濃的嘲諷之意,“當年我鐘情于你,嫁你,你卻鐘情于我的侍女,冷落我,囚禁我,還當著我的面殺死了我的孩子,更是賜了我一杯毒酒。你現在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你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你到底是誰?”劉凌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幾步沖到了莫子玉的面前,雙眸通紅的盯著她,似乎想要看清楚面前的這個女人跟她到底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我為什么會知道呢?”莫子玉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因為我就是莫子玉啊?!?br />“不可能!”劉凌冷喝道,滿臉皆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她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著她死的!是我親眼看著她斷氣的!”
“是啊,曾經莫子玉死了,被你跟芙蕖所背叛,含冤不甘而死!她死的時候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會將你們加之到她身上的痛楚百倍千倍的還回去!可能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吧,所以讓我重新活了過來。我便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在一個新的身體里面裝著一個殘破不堪的靈魂!”
莫子玉嘲諷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劉凌,你為芙蕖所騙,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取他的心尖血為她所藥引。如今你的另一個兒子也被芙蕖所殺,不知道是否后悔過?不知道你是否為自己曾經的行為懺悔過?縱然你后悔了,縱然你懺悔了,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孩子終究也回不來了!”
劉凌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雙眸含著些許的淚,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哽咽道:“你果然是……莫子玉么?”
莫子玉沒有回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當初你為何不說梅園之中是你救了我,如果你說了,或許我們之間就不會有那么多的誤會了?!眲⒘枳ブ緲都鼻械穆裨沟恼f道,“為何你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說?”
“因為我將芙蕖當做姐妹,我知道一旦說了,你只怕會殺了她,我只是沒有想到我的善良與一時的不忍,會害了我自己,害了我的孩子!如果當初知道她有著一副蛇蝎心腸,我自然不會護著她的?!蹦佑褡猿暗男α诵?,“你說得對,事情到了那一步,我自己也有責任?!?br />她盯著劉凌:“不過這一切是你不知道還是你不想知道?你從來都不想娶我,芙蕖不過是給了你一個殺我的理由而已。那個孩子,我當初是如何苦苦哀求你相信我的,可是你呢,你怎么能夠如此冷漠?那個孩子,他還那么小,他才剛出生啊,就被你親手殺死,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喂他一口奶!你怎么能夠如此狠心!如今你身在階下,你失去了你能夠失去的一切,你的身份地位,你的妻兒,你的母親,你眾叛親離,這就是你的報應,你如今很痛苦吧,比我當初失去孩子更加的痛苦吧?如果你死了,會不會反倒是便宜你了?”
“對不起……”劉凌艱澀的說道,他跪在了地上,五臟六腑似被在油鍋上煎熬一般,痛苦到呼吸都是一種折磨,“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該死,我真的該死!我如今真的是什么都沒有,這或許就是我的報應吧。我后悔過,我早就后悔了,在芙蕖說出真相的時候就后悔了,我不該那么對你的,不該那么對我們的孩子的!我該早就殺了芙蕖,早點殺了她的!”
莫子玉胸中血氣翻滾,她蹲在地上哈哈的笑了起來,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劉凌,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莫子玉笑著笑著停了下來,轉過頭冷冰冰的盯著劉凌,“你到了今時今日,都是你的貪念在作祟,你怨不得別人,不會有人永遠給你機會的!”
劉凌閉上眼睛,淚水滑落。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原諒我的?!眲⒘栝]著眼睛說道,“你如今活著,雖然以另一種方式,算是老天爺給你的補償吧,我也沒什么臉見你了。你如今是祁王最寵愛的側妃,你還有大好的未來,我跟芙蕖都得到了報應了,你以后該放下的就放下,好好過日子吧?!?br />“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莫子玉冷聲說道,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珠,準備起身離開。
劉凌在背后提醒道:“小心劉旭對莫家不利,這是我最后能夠為你做你的事情了。”
莫子玉猛然轉過身來,驚詫的看著劉凌:“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是莫子玉的話,為了你父兄的安危,馬上寫信給他們,讓他們不要回來?!眲⒘枵f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希望你能夠相信我的話?!?br />莫子玉心里面突了一下,劉旭會對莫家不利?
為什么?
不應該啊,劉旭跟哥哥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嗎?劉旭為什么要對莫家不利?因為莫家跟劉凌的關系?還是說是劉凌在挑撥離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如果父兄不回來,便是抗旨,只怕永遠也不會不來了!
莫子玉心事重重的走出來天牢,外面的雪花再一次飄下,她將斗篷穿上,走在雪中,抬手,讓雪花飄落在掌心之中,然后看著雪花融化。
到底應該怎么辦?如果劉旭真的打算對莫家如何,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
莫子玉一直在思索著該不該相信劉凌的話,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決斷,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找劉旭探探口風再說。
劉旭近來一直都睡在書房之中,有時候更是與大臣們通宵達旦的商議事情。
莫子玉讓綠俏收拾了幾件祁王的衣物,便是往書房而去。
青躍依舊恪盡職守的候在外面,莫子玉上前,笑道:“王爺這幾日都宿在書房,給王爺收拾了幾樣衣物?!?br />“這種小事你讓青靈過來就行,天兒這么冷,何必親自跑這么一趟呢?”青躍說道,“王爺正在里面休息呢。他昨夜處理公務,快到天明才睡下。”
“那我輕些?!蹦佑裎⑽⑿Φ?。
書房內有一張軟塌,劉旭躺在軟榻上睡著了,他睡得很沉,呼吸聲很重,身上只蓋了一床薄薄的毯子。
莫子玉微微一嘆,取了一床絨毯給他蓋上,看了一會兒他的睡顏。
他的枕頭下面有一本奏章,露出了一般,莫子玉將奏章拿了出來,準備拿到書桌上放下的時候,劉旭突然醒了過來,喝道:“做什么!”
莫子玉嚇了一跳,手上的奏折掉到了地上,她急忙彎腰準備將奏章撿起來,不小心掃了一眼地上的內容,只瞧著上面說莫家與秦王的關系匪淺云云,沒有看的仔細。
她的眉頭一蹙,朝著奏章吹了口氣,將上面的灰塵吹了一下,隨后云淡風輕的將奏章放下,淡淡的說道:“王爺什么事情醒的,嚇妾身一跳!”
劉旭坐了起來,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莫子玉微微笑道:“自然是來看看王爺,王爺近來忙碌,時常就睡在了書房,妾身便收拾了幾樣王爺的衣物,讓王爺可以換洗呢!”
“你看了奏章里面的內容?”劉旭板著臉蹙眉問道。
“方才的奏章嗎?妾身瞧著那奏章在王爺的枕頭下面,怕王爺給誰壞了,就想著放到書桌上呢!”莫子玉說道,“里面的內容很重要,是妾身不能夠知道的嗎?”
“沒什么?!眲⑿裼^察了一下莫子玉的臉色,隨后淡淡的說道,“只是這書房內有多的事情都是機密,你知道的太多了不好?!?br />“既然王爺這么說了,那以后妾身少來這里吧。妾身還以為王爺是相信妾身的呢,看來是妾身想多了?!蹦佑竦恼f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劉旭起身來到了莫子玉的身邊,“我能夠有什么事情瞞著你,我什么秘密你不知道?多少次小命都握在你的手上?”
“對了,王爺,妾身過來還想要問一下,莫將軍什么時候班師回朝啊?”莫子玉問道。
劉旭的神色稍微警惕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么?”
“是這樣的,東郡王妃今兒問妾身,莫將軍班師回朝的時候,是否需要組織百姓夾道歡迎一下?!蹦佑裾f道,“這一次莫家立了大功,要說隆重些也是可以的?!?br />
第二百九十九章 秦王落網,獄中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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