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給我回去!”
“回哪去?”景郁冷笑一聲,“我可沒說過我承認(rèn)你們。”
“你真的要這么和家里作對?”
“就方家這種,我寧愿進(jìn)監(jiān)獄都不會回去!”
他看著情緒激動的“父母”,錐心之語一句接著一句:
“做人做到你們這種程度有夠失敗的,她和你們斷絕關(guān)系也算是逃離火坑了。”
“你、你……”
兩人氣得頭疼,互相攙扶著,之前廝打的傷在隱隱作痛。
周圍人飽含高高在上嘲笑的竊竊私語也讓他們好似面皮被撕下來狠狠踩臟。
這讓自詡上流階層一生都在追求面子的夫婦兩人如何能夠接受。
方家現(xiàn)在正是落魄的時候,被人這么當(dāng)笑話看更是恨不得從地縫里鉆進(jìn)去。
看看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再看看被季延聿好好護(hù)著的前女兒,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方母眼神下意識掃向那個已經(jīng)斷絕關(guān)系的女兒,她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得到雖倔強(qiáng)卻暗藏濡慕的表情,卻只得到了冷漠和譏嘲。
氣急攻心,兩人都暈了過去。
“先生!夫人!”
方家那邊的管家和助理趕緊把兩人帶走送去醫(yī)院,但是今天的事估計(jì)又要成為圈子里面很長一段時間的談資。
他們醒來只會面對更加尷尬的境遇。
當(dāng)然,還有墻倒眾人推的打擊。
季延聿放任了一切,即使訂婚宴被鬧出笑話也沒讓人制止,而是默默為南潯整理鬢發(fā)。
他的眼神好像在說:【這樣有沒有開心一點(diǎn)?】
她對此的回應(yīng)是甜笑著歪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心。
將他們兩人互動收入眼中的景郁周身氣息微沉。
孤零零站在那里,氣勢卻一點(diǎn)也不像流落在外被找回的孩子,比用金錢堆砌出的真少爺還要真。
無法想象被他用那種心碎一樣的眼神注視會有多么動搖。
“不要和他訂婚。”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場許多女性賓客都已經(jīng)在心中瘋狂答應(yīng)了。
“她不和我訂婚,難不成和你嗎?”
季延聿出口之后,她們又倒戈。
大庭廣眾下,景郁和季延聿對峙著,一深一淺,一冷郁一優(yōu)雅。
別的不說,看這么兩個人為自已爭搶,真的不會暗爽?
有人去看被搶婚的女主人公,明艷動人,慌亂不安的模樣讓人心疼,頓時覺得再多一個人來搶婚也理所當(dāng)然。
然后另一個人真的來了。
頹廢又慵懶,一雙眼多情破碎,俊美的臉上還殘留著沒有認(rèn)真擦掉的唇印。
仔細(xì)一看,和被搶婚的女主人公唇上的色號還有點(diǎn)相似。
簡直是集齊了假千金真少爺、修羅場等等熱門元素的狗血偶像劇。
圈子里最為顯貴的男人爭搶同一個女人,就連真少爺也愛到為她和家里決裂,拍出來都會被罵不符合邏輯吧。
但是真的就發(fā)生了。
一場斥巨資的訂婚宴,硬生生變成了狗血偶像劇現(xiàn)場。
“我不同意你們訂婚!”
時懷宸從人群中走出,所有人自動為他讓了條道。
“時懷宸,你來添什么亂?”
“我添亂?你小四,他小三,誰也別說誰。”
場內(nèi)設(shè)計(jì)本就方便不用話筒也能讓大家都聽到主人說了什么,剛剛又安靜,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全場更是鴉雀無聲。
季延聿深呼吸,“請你注意言辭。”
他打了個手勢,讓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安撫并慢慢驅(qū)散賓客。
看他們的笑話沒關(guān)系,他不想寶姝成為別人的談資。
時懷宸看人慢慢散了,也開始火力全開:
“怎么,就允許你們引誘別人的未婚妻,不準(zhǔn)我說?”
“用臉勾引她的小三!”他直指貌美如花的景郁。
“近水樓臺臭不要臉的小四!”又指溫潤如玉的季延聿。
“大庭廣眾,你非得這樣?”
時懷宸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總之今天只要有我在,誰都別想和她訂婚。”
他這副模樣,簡直就是要拉所有人共沉淪。
“你真是瘋了。”景郁和他對視,仿佛看到了自已,和他一樣瘋,也一樣可憐,偏偏甘之如飴。
“我是瘋了,你們不也是一樣?”
他扯了扯嘴角,面上除了悲哀就是瘋狂。
“覺得我瘋了,就不要和我爭她。”
“你覺得可能嗎?”眸光冷徹的景郁回他。
“別再發(fā)瘋,時懷宸。”看似是贏家的季延聿試圖調(diào)停。
時懷宸覺得他們一個比一個可悲。
明明知道她的真面目是什么樣,是美麗又危險的毒糖果。
明明知道她只將他們的愛當(dāng)成漂亮的、可炫耀的徽章,現(xiàn)在可能看著他們?yōu)樗隣幎凡恍莸哪硬恍加值靡狻?/p>
明明知道她自私惡毒的內(nèi)核,他們最介意的卻是她不愛任何人。
為她的甜言蜜語神魂顛倒,又恨她對誰都能虛與委蛇。
即使是現(xiàn)在,她都被保護(hù)得好好的,高高在上看著他們?yōu)樗兂尚υ挕?/p>
他人的眼光時懷宸已經(jīng)不在意了,甚至覺得快意,至少在大家的流言中,他們的名字能扯上關(guān)系。
景郁轉(zhuǎn)頭對上小小姐盛著明顯笑意的眼。
“小小姐,你滿意嗎?喜不喜歡?”他現(xiàn)在的模樣,比起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的時懷宸還要黑深殘。
滿身壓抑著的危險性,如果不是因?yàn)榧狙禹驳娜耸直容^多,他甚至還能再次做出擄走她的行為。
而且不會再相信她的示弱,會把她永遠(yuǎn)藏起來。
“滿意,喜歡,哈哈哈哈。”
她不再裝無辜和柔弱,抱著季延聿的手臂,戲謔幾乎滿溢出來。
訂婚宴變成獨(dú)獨(dú)取悅她一個人的鬧劇。
季延聿縱容她,景郁滿足她,時懷宸……恨她又愛她。
所有人都處在迷亂中,不清楚她想要的,卻拼命討好她、排除競爭者。
時懷宸上前一步,卻被季延聿伸手?jǐn)r住,隔著距離,他朝她說:
“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歡季延聿,對吧?你之前說的彌補(bǔ)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你的彌補(bǔ),別和他訂婚。”
季延聿還沒說話,景郁就先冷笑嘲諷:
“時懷宸,你早就已經(jīng)出局了,還守著前未婚夫的身份掙扎什么?”
“你呢?那樣強(qiáng)迫過她,你以為你們還有可能嗎?”
“你沒有威脅過她?無恥的勒索犯!”
“總比你好,把所有能犯的罪都犯了一遍。”
火氣愈足。
意料之中的,兩人大打出手,兩方都用了全力。拉架的、勸架的,現(xiàn)場一片混亂。
盡管賓客漸漸離開所以人少了許多,但他們的不管不顧還是讓人咋舌。
就連旁觀一切都白茉都覺得荒謬,看著這些天之驕子變成這樣,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轉(zhuǎn)頭剛好和小小姐對視,對方朝她露出笑容,一如往常,卻割裂無比。
她為什么要這樣?她到底想要什么?看他人為她瘋狂,她會感到開心嗎?
自從她被綁走又回國之后,她就已經(jīng)再也不懂她。
當(dāng)然,她也失去了資格,逐漸接受自已對她來說連朋友都不是。
一切謀劃都失去了意義,她能做的只有恨她。
“白茉,麻煩你先送寶姝上樓,我處理下事情。”
季延聿一如既往沉穩(wěn)可靠,但是一邊說一邊脫下了外套,再慢條斯理折起了襯衫袖子。
他也瘋了,平靜的瘋子。
所有人如同被傳染,一個接一個壞掉。
她自已也一樣。
“走吧,小小姐。”
白茉感到悲哀無比,對她的失望達(dá)到了頂峰,但她笑瞇瞇湊過來時,又感覺回到了她們還是朋友的時候。
臨走前,小小姐握住了季延聿的手,突兀又小聲地道歉。
“延聿哥,對不起。”
盡管不明白她為什么而再次道歉,他還是安撫地輕吻她額頭,溫柔到幾乎讓人落淚。
“沒關(guān)系。”
無論怎樣,都沒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