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他放棄了任何可能將陳青一側暴露給撞擊的左轉向靠近山壁的動作。
而是憑借多年車技,猛地向右帶了一把方向并同時狠踩油門——
他不是要逃跑,而是要錯開正面撞擊的角度,用轎車的右后側車尾去“刮蹭”卡車的車頭。
“砰?。。 ?/p>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寂靜的山谷中炸開!
轎車的左后側被卡車車頭狠狠撕開,但正是這個精妙的角度變化,讓卡車沒能結結實實地撞在轎車腰線上,而是將車尾“推”了出去……
轎車尾部和左側后門瞬間變形、凹陷,巨大的沖擊力讓整輛車失控地旋轉、滑行,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
破碎的玻璃渣如同冰雹般濺射進車內。
楊旭死死握住方向盤,試圖控制住失控的車輛方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大部分飛濺的玻璃。他的左臂被一塊尖銳的玻璃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瞬間涌出,額頭也被撞破,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車輛在旋轉了接近360度之后,堪堪在懸崖邊緣停住,半個前輪已經懸空!
“楊旭!”陳青在撞擊的瞬間用手撐住了前方,除了巨大的震蕩感有些頭暈外,并未受重傷。
他第一時間看向駕駛座,看到了楊旭滿臉鮮血卻依舊試圖控制車輛的慘狀。
“書記……您……您沒事吧?”楊旭的聲音因為疼痛而顫抖,卻依舊先關心陳青的安危。
“我沒事!你別動!”陳青心中巨震,一股怒火混合著后怕直沖頭頂。
他迅速打開后門,拉開副駕駛右側的門,探進身子去先查看楊旭的傷勢。
看到那猙獰的傷口和滿臉的血,陳青的眼睛瞬間紅了。
而那輛貨車卻已經轉過一個彎道,駛進了黑暗之中。
他立刻用手機撥通了120急救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明了地點和傷情。
緊接著,他直接撥通了縣公安局局長劉勇的電話,聲音冰冷得如同北方刺骨的寒風:
“劉勇,我是陳青。我在回宿舍的盤山路上,遭遇嚴重車禍,對方車輛肇事逃逸。我的司機楊旭重傷!我要求你,立刻封鎖全縣所有出口,盤查所有可疑車輛,尤其是貨車!馬上!”
掛掉電話,陳青看著因失血和疼痛而臉色蒼白的楊旭,沒有絲毫猶豫,撥通了郝云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陳青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和一絲愧疚:“郝處長!我對不住你!楊旭為了救我,受了重傷!”
電話那頭的郝云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的是如同火山爆發前壓抑到極致的聲音:“陳書記,你人沒事就好。楊旭是我弟弟,更是為了保護領導受的傷……好,很好!”
他連說兩個“好”字,任誰都聽得出那話語里滔天的怒意。
“郝處長,你放心,肇事的人不管背景多大,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陳青沉聲道。
“陳書記,你先照顧好楊旭和自己。”郝云的聲音恢復了軍人特有的冷靜和果斷,“最近我們駐軍指揮部正好有野外拉練的計劃,我會正式向黨委建議,將拉練區域放在金禾縣境內。開展‘軍地共建’,好好幫金禾縣,‘維護’一下社會治安環境!”
陳青立刻明白了郝云的意圖。
軍隊的介入,將是懸在所有蠢蠢欲動勢力頭頂最鋒利的一把劍!
這是最強硬的支持,也是最直接的威懾。
“謝謝!”陳青沒有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救護車和警車很快趕到現場。
陳青不顧眾人勸阻,親自護送楊旭上了救護車,一路跟到了醫院,直到確認楊旭沒有生命危險,手術順利,才稍稍松了口氣。
得到消息的馬慎兒,連夜從市里趕了過來。
在醫院走廊里,她看到安然無恙但面色凝重的陳青,一直強裝的鎮定瞬間瓦解,沖上前緊緊抱住了他,聲音帶著哽咽:“你嚇死我了!”
陳青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撫道:“沒事了,虛驚一場?!?/p>
然而,他眼神中的冰冷卻顯示出,這件事絕不會就此罷休。
這一次失敗的暗殺,非但沒有嚇退陳青,反而徹底激怒了他。
原本已經不打算借助軍隊力量的陳青,已經不再去顧忌今后了。
從他離開楊集鎮,這樣的事情就從未停止過。
他是人,不是忍者神龜。
他要將駐軍這股強大的力量,以最合理的方式,引入了金禾縣這盤錯綜復雜的棋局之中。
他站在醫院的窗前,望著窗外依舊黑暗的天空,知道黎明前的這段時光,將是最寒冷的。
但他手中的牌,已經多了一張足以掀翻桌子的王牌。
博弈,進入了新的階段。
那就是徹底撕破臉,誰要是敢站在他對面,那就送他去見該見的人。
不管是監獄,還是煉獄!
縣交警支隊隊長馮闊離開之后,陳青才簡單的處理了一下自己的淤青。
“陳書記,您要不也先休息。已經在排查肇事車輛了?!眲⒂骂~頭冒汗,“可能暫時不會有結果。”
陳青微微抬頭看著縣公安局局長劉勇,無聲卻異常的憤怒。
“是這樣的,”劉勇顧不上去擦汗,低聲匯報道:“監控拍到了貨車,但牌照卻是一輛小型貨車,很明顯這是套牌車。所以,車主和司機都暫時沒有具體的消息?!?/p>
“車牌拍到了。人呢!”
“司機戴著口罩,下車后消失的那一段,是沒有監控的郊外?!?/p>
陳青揮揮手,“動用技術手段,一個人不會就這么平白無故出現和消失。”
“是,是。我這就馬上去布置安排?!?/p>
劉勇提著一顆心,卻不敢離開,馬上打電話通知。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卻壓不住陳青心頭那股翻涌的寒意與怒火。
楊旭躺在ICU,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機,但人卻還暫時沒有醒過來。
陳青站在ICU之外,隔著玻璃看著里面閉目的楊旭,腮幫已經咬得緊緊的。
設想過會遭人暗算。
可沒想到這金禾縣的人做事,比市里更加兇狠。
他曾無數次面對打壓、構陷、威脅,但這一次,是他第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
不是為了權力,而是為了生存。
馬慎兒安靜地陪在他身邊,緊緊握著他冰涼的手,無聲地傳遞著支撐。
她接到消息后連夜從市區一個人駕車趕來,發絲微亂,妝容未卸,眼中滿是血絲與后怕。
“他左臂動脈被劃破,失血過多,但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下來?!敝鞯夺t生終于換下手術服,一臉緊張的走到陳青身邊。
臉上帶著疲憊與慶幸,“幸虧送來得及時,也幸虧……他身體底子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