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浠和沈月顏二女盯著這首詩,激動得渾身顫抖。
這首詩已經超出了她們的想象!
云浠恨不得現在就把葉川拽過來大大嘉獎一番!
先前韓墨寫的是一首任俠詩。
而葉川則以同樣的風格題材回敬。
且氣勢、格局、措辭、境界,都遠勝前者不止一籌!
這是讓人看得熱血沸騰,豪氣頓生!
簡直神了!
整條大街上的人群沉默了良久良久。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人群中忽然有人訥訥的開口。
“閑過信陵飲……這‘信陵’是何人?”
“對對對,還有‘朱亥’,‘侯嬴’,又是何人?”
“另外,邯鄲,大梁……聽起來像地名,又是出自何處典故?”
議論聲由小及大,片刻之間,發展成熱火朝天之勢。
再沒有一個人詆毀小詩仙的才情。
更沒有一個人再敢說小詩仙的詩不好。
面對如此雄作,誰配開口?
反而全都集體熱衷討論起來,里邊出現的人名地名究竟出自哪里。
站在一旁的李武陵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韓墨,又看了看臉色難看無比的劉青丞和夏康寧,頓覺神清氣爽!
真爽!
大哥就是牛逼!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氣貫長虹!
你看給人家韓墨老頭嚇的,都呆了!
“這位……小兄弟,老朽有些疑惑,不知可否解答?”
半晌,韓墨回過神來,猛的沖到李武陵面前,瞪著眼睛道。
“韓先生請說!”李武陵嚇了一跳,但還是禮貌的回答。
“這詩中所出現之壯士及地名,究竟典出何處?”韓墨滿臉的迫不及待,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李武陵早有所料,因為葉川都交代過了。
他微微一笑,仰頭沖著人群大聲道。
“諸位,欲知此詩中各種典故出處,且去南門大街盛德樓二樓,欣賞新出爐的精彩評書——《信陵君竊符救趙》!”
“此段故事,乃小詩仙原創,賣與盛德樓,由其獨家演說,歡迎諸位捧場!”
一瞬間,人群中如爆發驚濤駭浪。
“原來如此!”
“早就聽聞盛德樓說書名動京城,有諸多妙趣橫生之故事!”
“沒成想,竟然是小詩仙在幕后所作!”
“怪不得,怪不得!”
“如此說來,小詩仙發跡之地,并非狀元樓,而在盛德樓啊!”
“天吶!這小詩仙不但精通詩詞,竟還有如此大才,寫出如此多精彩故事!真乃神人也!”
一時間討論之聲大起。
那邊云浠聽了李武陵這番話,差點笑出聲來,眼睛里柔波蕩漾。
這個壞人!
干什么事都不忘撈點好處,趁機給自己的酒樓打響名聲,從狀元樓這兒搶生意。
真是壞死了!
公主殿下心里想著“壞”,但眼神里全都是柔情蜜意。
此時,李武陵轉頭看向韓墨,一臉笑意盈盈,“韓老,不知對小詩仙詞作,您有何評價?”
此言一出,眾人齊刷刷閉嘴,目光全部集中在韓墨身上。
不夸張的說,這首詩就算狗都能看出來是驚世大作。
先前對于小詩仙所有的質疑和詆毀,此時都顯得極其可笑。
現在眾人關注的只有一點。
韓墨……仍要堅持嗎?
若他依然貶低,則恐怕……
大夏文壇之詩圣,晚節不保!
權威確實可敬可畏。
但在過硬的實力面前,權威也可轟然倒塌!
韓墨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一張老臉上竟然出現了窘態,但隨即又轉化為無奈和茫然,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夏康寧,沉默不語。
李武陵見狀,微微一笑,不再留情,直接打了個響指,讓人把第二首詩放了出來,同時朗聲道。
“小詩仙有言,若韓老先生依舊對他的詩作不滿,則另有一首詩文奉上,請老先生看完后點評!”
人群炸了!
竟還有一首?!
所有人翹首以待。
韓墨也驚訝無比,趕緊轉頭看去。
“自比青松立絕壁,奈何根淺枝上依。
自詡清高云上立,不知腳下滿淤泥。
傲骨錚錚原是病,謙懷蕩蕩始為醫。
孤芳獨賞春難駐,眾木成林鳥自棲!”
這一首眾人看完,再次集體震驚。
不是因為這詩有多好。
恰恰相反,這一首跟前一首相比,單從辭藻結構上就差了很多,只能說是中庸之作。
但問題在于這詩的內容!
簡直是在指著韓墨的鼻子罵!
好像一個長輩,在訓斥一個惹是生非、狂妄不馴的晚輩,通篇之中充滿了居高臨下的諷刺!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小詩仙的反擊,竟如此犀利,如此張狂,如此盛氣凌人!
但……人家有這個資本!
憑剛才一首,足以碾壓韓墨的那一首,事實擺在眼前。
大夏詩圣,完敗!
甚至還被人像晚輩一樣教訓。
“放肆!好大的膽子!”
劉青丞看完之后,瞬間破防,氣急敗壞的大叫,“褻瀆詩圣,毫無準備!大夏文人,絕不容此無知狂徒!”
然而……只有他一個人在叫囂。
再沒有第二個人跟著附和。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
就連康王世子夏康寧,雖然臉色已經有些不自然,但是緘默不語。
他知道,韓墨完了。
文壇巨匠,一朝崩塌。
竟如此輕易……
“哈哈哈哈哈……”
韓墨自己盯著那首詩看了半晌,渾身猛震,隨后跟發瘋似的,突然仰頭大笑。
他笑得幾近癲狂,甚至涕淚橫流。
一直笑了盞茶功夫,他終于停了下來,“取筆來!”
趕緊有人遞過了筆。
韓墨執筆,徑直走到那第二首詩前,在詩下方紙張空白處,大筆揮舞。
寫罷之后,他長笑一聲,將筆直接扔了,轉身面對夏康寧。
“世子,老夫與康王府,兩清了!”
說完,他又是一陣大笑,轉身離去,身形輕快無比,似乎放下了重擔一般。
眾人茫然,齊刷刷朝著那首詩下方的那個字看去。
“服”!
是一個大大的“服”字!
每個人心頭都在猛顫。
大夏詩圣,服了!
竟然親筆寫下了“服”字!
劉青丞和夏康寧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字,心頭仿佛被重錘錘了一下。
他們很明白,經此一事,小詩仙之名,必將直沖九霄,再不可抑制!
弄巧成拙啊!
那邊云浠和沈月顏二女則激動的手都牽在了一起。
從此大夏文壇,只有詩仙,沒有詩圣了!
然而就在這人心激憤的時刻,忽然一聲怒喝響起。
“爾等學子,在此賣弄文章,做此無聊之事,簡直失天下之望!”
眾人驚愕,紛紛轉頭。
只見侍衛開道,一人身著官服,面色威嚴,大步而來。
“禮部侍郎葉大人!”
人群中有人驚呼。
葉正淮走進場中,環視了一圈,大聲斥責,“爾等都是讀書人,不是國子監學子,便是外地來的考生,都是大夏未來之希望!”
“爾等可知,此時此刻,北方柔然屯兵二十萬于北郡,其下使團,不過五日便至我上京!”
“東側大周,意在邊關調兵,其使節團也在五日后抵達上京!”
“方今之世,我大夏于此夾縫之中生存,正是需要棟梁之時!”
“此時此刻,圣上也在金鑾殿上,與眾臣商討國策!”
“你們呢?”
“卻在此吟詩作對,爭鋒斗勇!”
“這些詩詞濫調,救得了國嗎?退得了兵嗎?庇護得了萬民百姓嗎?!”
“寫出一兩首詩詞,便奉之為詩仙詩圣,爾等簡直辱沒斯文,老夫深感不恥!”
葉正淮一番慷慨激昂,說的所有人面紅耳赤,慚愧無比。
云浠和李武陵卻對視了一眼,臉色陰沉。
葉正淮……為何突然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