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章選擇的店子，特意挑了個卡座。
特意點了一桌豐盛的茶，叫了一瓶白酒。
張亮陪著他喝。
只是夾菜的時候，張亮掌心又不著痕跡的掉下了早就準備好的粉末。
有意思的是，他也照常吃。
兩杯酒后，賀文章裝作酒勁上頭，突然問道：
“你說馬慶怎么說死就死了？”
“賀總不是說是內出血嗎？”
“馬慶也不像是有病的人啊，我感覺他身體比我還要棒。”
“賀總的意思是……？”
賀文章湊近了一些，緊盯著張亮：
“有沒有可能是非正常死亡？”
“還別說，真有可能。”
賀文章眼睛瞇了瞇，說道：
“你也有這種懷疑嗎？如果真是這樣，那肯定是馬慶得罪了人，張經理和他關系好，有沒有聽說過他得罪了誰？”
“我和馬經理關系真一般，聽說馬經理最崇拜的是賀總，其實我也跟馬經理一樣崇拜賀總。”
瞧瞧這對話，暗中交鋒，都意有所指，卻又都滴水不漏，不給對方抓把柄。
賀文章心知碰上了對手，年齡比他小十幾歲的張亮，比他想象的還要老道。
但張亮的話里，卻又有著鉤子，仿佛離真實答案只差那么一步，就看他能不能套出來。
賀文章心一橫，直接問道：
“張經理，我一直把你當兄弟，你跟我說句實話，馬慶的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這么直接了。
張亮沒有回答，但看著賀文章，嘴角翹了起來。
無聲似有聲。
沉默卻震耳欲聾！
張亮當然不會回答，怎么可能留這種把柄。
但是，是時候跟賀文章算賬了。
這老陰逼……別想去參加馬慶的追悼會！
賀文章看著張亮嘴角的弧度，身心巨寒。
答案已經躍然于紙上，就是張亮干的。
但張亮怎么能讓法醫給出內出血的結論！？
詭異死亡嗎？
那下一個……會不會就是自己？
賀文章臉皮止不住的抽搐起來，想繃都繃不住。
正常，在死亡的危險面前，沒有幾人能保住心態，即便張亮都是如此。
賀文章立即拿出了第二套方案：
“張經理，我覺得你一直對我有誤會……”
張亮打斷，堵住了賀文章的嘴：
“沒有啊，賀總怎么會這樣想，是我哪地方做得不對嗎？不會是賀總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單方面這樣想吧。”
聽聽，越來越意有所指。
賀文章哪會聽不出來。
更讓他恐懼的是，張亮說著這話的時候，那嘴角的弧度都沒來按下來，嘴上說的好聽，但那表情，就像是等著他老實交代。
不然，下場就會和馬慶一樣。
賀文章冷汗直外往冒，貼身衣服都汗濕了。
立即和馬慶一個想法，寧死道友，不死自己。
只想著轉移矛盾，讓張亮不惦記他。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真挺認可和欣賞張經理，但有些人，似乎對張經理有意見。”
張亮沒作聲。
賀文章提示道：
“三只耳，我這可是在幫張經理，要擔風險的，確實是把張經理當自家兄弟，不然，鐵棍都撬不開我的嘴。”
呵，三只耳！
張亮立即知道是誰了，聶子恒！
聶字就是三只耳！
果真最后還是到了聶子恒這里。
難怪聶子恒跟高盛說，等著收尸！
原來是聶子恒安排賀文章，賀文章這老陰逼借用秦懷，沒達到目的后，把主意打到了馬慶身上。
真是好一條完整鏈。
明明已經明白了，張亮卻裝作聽不懂，端起酒杯道：
“什么三只耳，行了，賀總別東扯西扯了，喝酒！”
賀文章懵住。
看不懂張亮的反應。
難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嗎？
不管怎樣，他真沒有心情喝下去了。
應付了一杯后，借口有事，走人。
如馬慶一樣，馬上開車走人。
為了壓壓驚，特意去了包養的情.人那里。
坐在沙發上后，他打開了先前暗中手機錄下的錄音，來回聽了好幾遍。
該死，什么都聽不出來，什么證據都沒抓到。
反是他說的話，更容易讓人覺得心懷不軌。
賀文章果斷刪了錄音，生怕刪得不夠徹底，還特意用軟件清除殘存。
弄完這一切后，立即就想和情.人快活壓驚。
但偏偏這時候電話響了。
一看號碼，聶子恒！
賀文章心中一驚，馬上支開了懷中女人，才接聽：
“聶少，怎么還沒睡啊？”
電話中傳來聶子恒冰冷的聲音：
“我還想問你，你睡得著嗎？”
“我有點不太明白聶少的意思……”
“我聽到消息，馬慶沒了。”
“確實沒了，突發疾病，真挺可惜的。”
“賀文章，你他.媽的少在老子面前打太極，馬慶雖然是王勇的人，但你現在也站隊王勇，你那點逼德性，我多少了解，但我也正是看中你這點，希望你把事辦好，結果呢？馬慶的死，跟你有關吧，讓我猜猜，是不是你安排馬慶了？”
瞧，不止張亮知道賀文章的陰逼性格，聶子恒一樣知道。
換句話來說，聶子恒就是利用賀文章這點，覺得賀文章能把事辦好，結果卻不如他所想。
剛洗過澡的賀文章，身上又冒出了冷汗。
想敷衍聶子恒，都敷衍不了了。
印證了那句話，沒有一個有錢人是傻蛋。
他要是傻蛋，那只能是沒把你當人。
狂傲，放蕩，猖狂就是這樣來的。
如聶子恒，就是很猖狂的類型，但以為他真傻嗎？
老話一句：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老鼠都有著遺傳技能，憑什么富家子弟犯傻？
賀文章抹了一把額頭汗，努力想著如何跟聶子恒解釋。
遺憾的是，已經不需要解釋了。
或者說，沒有機會解釋了。
腹中突然絞痛不息。
就那么幾秒，賀文章便口吐白沫，直接從沙發栽到地上。
他直接想起了馬慶的詭異死法。
現在，似乎輪到他了。
張亮肯定已經知道了是他安排馬慶。
都不帶停歇一會兒，轉眼就對他下手了。
絕對就是張亮！
但張亮什么時候下手的？
從始至終都沒有碰他一下啊，就算是下毒，他吃了的菜，張亮也吃了啊。
賀文章滿口白沫，萬般不甘心，死死抓著手機，含糊不清說道：
“是…是…是張亮。”
電話這頭的聶子恒皺起眉頭，問道：
“什么是張亮？”
已經沒有了回應。
聶子恒立即罵道：
“別他媽給老子裝啞巴，說話！”
仍是沒有聲音。
突然，電話那邊傳來女人的驚叫聲。
聶子恒心中一緊，仍是沒有掛斷電話，靜靜聽著。
很快便聽到了電話那邊的女人打電話：
“120嗎，快來……癥狀是口吐白沫，就突然這樣……啊，沒氣了，你們快來啊，嗚嗚，怎么會這樣……”
直到這時，聶子恒才掛斷電話。
整個人一下子在冰窖中。
先是馬慶，再是賀文章，同一天！
賀文章最后的話在他腦海中回響個不停：“是…是…是張亮！”
所以，張亮就這么直接動手嗎？
這是什么樣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