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悲哀的人,大抵就是何長安這樣,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還渾然不知,還沉.淪其中。
那像燕飛燕這種人,絕對算對上最可怕類型之一,只用憑腦子和一張嘴,便可以操控別人的人生,甚至結局。
何長安的情緒不斷變化,最終燃燒成瘋狂的憤怒。
他死盯著張亮,無比森寒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先前說了,我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并非我編故事騙你,如果你要我來判斷真假,我覺得是真的,何哥是當事人,應該更能分辯出是真是假?!?/p>
頓了頓,張亮接著說道:
“其實,只要叫一個人過來試探一下,便能確定是真是假了?!?/p>
“誰?”
“當事人之一,馬慶?!?/p>
“好?!?/p>
“但是,我希望何哥按我說的做?!?/p>
……
四十多分鐘后,馬慶出現在何長安家門外。
他并沒有多想,直接進了屋里,在里屋床上看到了頹廢的何長安。
他先是把買來的幾瓶廉價白酒放在滿是空酒瓶的桌上,才問道:
“什么情況?”
何長安極力控制著情緒,回應道:
“拿一瓶酒給我?!?/p>
馬慶在袋子中拿出一瓶,遞給了何長安。
何長安擰開瓶蓋,脖子一仰,咕嚕咕嚕往嘴里倒,一口就是大半瓶。
馬慶看在眼里,眼中閃過譏諷和不屑。
抹掉嘴角酒漬后,何長安開始奔向主題:
“張亮的事,等會再說,我先跟你講一個故事。”
“以前有個大傻.逼,本來前途似景,卻自傲自己有著天賦,不把長輩的話放在眼里,卻不知,有人早就為他準備好了一條狗鏈子……”
剩下來的故事,就是張亮先前對何長安說過的。
而何長安身為當事人,講得更加清晰,很多當年發生的事都有序串聯起來。
馬慶的臉色不正常了。
整個人明顯緊繃,眼神中涌起了警惕和不安。
估計他一萬個想走人,可又不敢。
因為最清楚何長安的危險性,憑他的本事,完全不夠看,哪是想走就能走掉的。
另一方面,他想不明白,何長安怎么突然知道了這些事?
明明荒廢了這么多年,來了個一朝覺醒嗎?
何長安終于講完,身體都在顫抖,仿如重新經歷了一遍那不堪失敗的人生。
再次一仰脖子,瓶中剩下的酒被他一口喝盡。
“砰”的一聲。
他把酒瓶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他下床了,兩眼充血盯著馬慶,一字一字問道:
“故事好聽嗎?”
“馬慶,我的大恩人,你要不要說點什么?”
馬慶全身汗毛炸立起來,趕緊道:
“你這是從哪聽來的?怎么會這樣想?我看你醉了,胡思亂想的不成樣子。”
“是嗎?雷昇親口跟我說的。”
“不可能?!?/p>
馬慶猙獰笑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來幫你回答吧,因為你很清楚雷昇不可能說出這事,那雜種恨不得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間,享受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p>
“但你為什么對雷昇這么了解,只有可能我剛才說的故事就是真的,一切都是你倆做的局,我被你們兩個雜種從開始玩到現在?!?/p>
馬慶眼角抽搐,這刻才意識到說漏嘴了。
就“不可能”三個字,已讓他顯形。
他開始往后退,威脅道:
“何長安,老子的人就在外面,勸你不要跟老子搞事,老子養了你這么多年,沒老子只怕你早就餓死了,就算是條狗,都應該記恩?!?/p>
瞧瞧,嘴臉畢現。
實際上也是沒法再遮掩。
甚至還反過來威脅何長安。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別聽他詐唬,他根本沒有帶人來,就他一個。”
馬慶身心泛寒,轉頭看去。
只見張亮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嘴角噙著笑容,眼神卻無比冰冷刺骨。
馬慶一下子墜進了深淵。
一萬個沒有料到張亮會在這里出現。
還堵在門口。
這不就是把他堵死在這屋里了嗎?
但最危險的無疑是何長安。
他馬上轉過頭來,大叫道:
“我明白了,是那逼崽子告訴你的吧,你居然信他的話,他純粹是挑撥離間我們?!?/p>
呵呵,還指望拉回何長安的信任嗎?
那他先前說的話和那態度算什么?
何長安就算再廢,都不至于愚蠢到連這點都分辯不清。
他雙眼通紅,神色更加嚇人:
“狗雜種,去死吧!”
話音沒落,撲向馬慶。
馬慶神色劇變,趕緊掏向腰后,抹出一把匕首。
就在這時候,后腰間突然針扎般痛了一下。
他以為是匕首扎到了自己,哪還有心思和時間計較這些,重點是要面對撲過來的何長安。
可惜,實力懸殊,根本面對不了。
哪怕手里有匕首,也只是個擺設。
張亮再次見識到了一招KO。
就一腳,馬慶倒飛。
摔落在垃圾堆里。
不等馬慶起身,何長安已經到了面前,一腳跺在他右手手腕處。
“咔嚓!”
清晰的骨頭碎裂聲。
匕首脫手。
再一腳,跺在手肘處,又是骨頭斷裂聲。
可見何長安的腳力有多大。
何長安似乎不愿意再浪費時間,下一腳跺向了馬慶胸口。
這要是落在胸口上,那胸口肋骨不止斷裂,還會扎進內臟中。
馬慶嚇得眼珠子都快爆了出來。
死亡的恐懼吞噬全身,何長安就是那死神。
千鈞一發之際,張亮大喊道:
“何哥,別亂來!”
正因為這一聲喊,何長安收勢。
雖然腳還是落在了馬慶胸口上,但力道已全部收了回去。
馬慶臉色白成了紙,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渾身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妥妥地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要是放在他十幾二十多歲的時候,絕對不至于怕成這樣。
但如今他已經41了,還被關過10年,好不容易出來,手中還不缺錢,生活過得滋滋潤潤。
這樣舒服的日子,誰都不會想死。
至于他要張亮死,可沒有想過這些。
更何況可以利用何長安這瘋子。
但馬慶絕沒想到,在這要命的時候,卻是張亮救了他的命。
張亮快步走近,拉住何長安道:
“別鬧出人命,不然你沒法收場?!?/p>
“他雖然該死,但更該死的是雷昇,馬慶,你說是不是?”
馬慶連忙顫聲附和:
“對…對對,全是雷昇主意,我是聽他的?!?/p>
呵,果斷把雷昇賣了。
張亮突然話鋒突然一轉:
“該說不說,你要我的命又是怎么回事?”
馬慶臉皮痙攣,想都沒想,直接交代:
“是賀文章要你的命,是他找的我,答應給我幾百萬,讓我找人下手?!?/p>
賀文章?。?!
原來是他?。?!
張亮終于揪出這老陰逼!
他眼中殺氣一閃而逝,繼續勸起何長安:
“這事就這樣算了,估計他右手不廢也要落下后遺癥,這是他該有的報應?!?/p>
“不用擔心他報警,他不敢。一旦事情都抖出來,最先火燒身的是他?!?/p>
“也不用擔心他告訴雷昇,以雷昇的為人,只要知道事情敗露,絕對會先殺人滅口。”
“放過他吧,他只是受雷昇唆使而已?!?/p>
何長安咬著牙,牙縫里吐出幾個字:
“老子今天饒你一條狗命,趕緊給老子滾?!?/p>
馬慶如同聽到了天籟之音,真生起一種沖動,想給張亮磕幾個頭。
右手仿佛都不痛了,連忙爬起來,盡最快速度往外跑。
真是要多快有多快,一下子跑出門,還不帶停,又跑出了巷子。
陰暗的屋內只剩下了張亮和何長安。
張亮感慨說道:
“沒料到何哥真能收住,看來真的想明白了。”
何長安森寒冷笑:
“是想明白了,你說的沒錯,殺了他,我難免會沾上事,甚至雷昇可能會借這事把我送進去。馬慶只是其次,要死也得雷昇先死。”
隨即,何長安問道:
“但馬慶真的會死嗎?”
張亮冷笑給出答案:
“他必死!”
“活不過一個小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