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毅把顧銘鋒叫到書房，說了一些話，無非就是問他什么時候回北方戰(zhàn)區(qū)。
“年后，年后一定回。”顧銘鋒半握著拳頭，語氣堅定。海島的建設(shè)已經(jīng)走上日程，日子也逐漸變得悠閑，同時也到了該告別的時候。
像他這種人，只是建設(shè)者，不是享用者。挖井人，就算當(dāng)一輩子挖井人又如何？
“你知道我讓你回北方是因為什么事嗎？”張建毅問。
“掃黑除惡。”顧銘鋒不吞吐。
張建毅神情微動，似乎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在海島久了，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
“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顧銘鋒的語氣仍清冷。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他們的關(guān)系是領(lǐng)導(dǎo)和下屬，卻也類似父子。
張建毅端起桌子上的茶，如同拉家常：“聽說麥穗是來參加奧數(shù)比賽的，娃考得怎么樣？”
顧銘鋒指了指自已的嘴唇：“沒考好，滿嘴起大泡。”
張建毅抿了一口茶，面色冷了一下，嚴肅道：“要我說，你們就不應(yīng)該給娃這么大的壓力。”
如同爺爺無底線地偏愛孫子，顧銘鋒只覺得冤枉，非要為自已辯駁幾句：“沒人給他壓力，他自已非要想那么多。而且他那是因為考試嗎，他怕在人家小姑娘面前丟人。”
張建毅嘖了一聲，“你干什么，在我面前說娃的壞話？我就看不慣你這個樣，以為自已是司令，什么都行了，把家人當(dāng)成自已的小兵，我告訴，你再不改我真批評你。”
顧銘鋒想反駁，想想還是算了。人是越老越固執(zhí)的，任誰都沒招。而且很明顯，張建毅在用這種方式說著自已的遺憾。他才是真正把家人當(dāng)小兵的那個，到老了知道后悔了，仍然不肯改。拋開首都大軍區(qū)總司令的身份，老頭子還真是個頑固的老頭子。
見人如照鏡子，顧銘鋒下定決心，無論自已以后軍銜多高，能力多大，堅決不能在家人面前擺官架子。
客廳里，花朵在欣賞一只花瓶。周瑤跑來跑去，麥穗跟著周瑤跑。花蕊一屁股坐在沙發(fā)，美美地翹起了二郎腿。
薛書敏拉著江素棠，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海島的日子太苦了，等你們回北方就好了。”
花蕊抬抬眼睛，奶聲奶氣地問：“什么是苦？”
“遇到很多很多困難，就是苦。”薛書敏慈愛地解釋。
花蕊抬了抬小屁股：“寶寶就不苦，寶寶天天躺著。”
說完小腳丫還晃來晃去，仿佛在說一件很自豪的事。
薛書敏笑彎了眼睛：“這娃，從出生的時候就懶。麥穗和花朵都是順產(chǎn)，只有這個懶娃娃讓你挨了一刀。”
江素棠笑了笑，“剖腹產(chǎn)安全。”
她確實吃過很多苦，但她始終認為，作為一個母親，不能用這些苦來道德綁架孩子。一切都是她自愿，更何況三個娃給她帶來的甜蜜，是那些苦無法比擬的。如同喝茶，淡淡苦澀之后是彌久的回甘。
薛書敏遞給江素棠一個橘子，“來，吃點水果。”
江素棠握著橘子，卻不想吃。橘子幾乎是海島上唯一的水果了，天天吃，月月吃，在海島上不覺得膩，到了北方竟覺得膩了。
“大美女奶奶！”花蕊跳下沙發(fā)，湊到薛書敏邊：“寶寶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薛書敏當(dāng)成真事了，彎著腰，豎著耳朵聽。
“哥哥和姐姐想吃糖葫蘆了！”
“哥哥姐姐想吃糖葫蘆？”薛書敏笑著反問：“你自已不想吃糖葫蘆嗎？”
花蕊的小嘴動了動：“寶寶不吃，寶寶最懂事了，寶寶只吃哥哥姐姐剩的東西。”
薛書敏的眼神一下就不對了，仿佛質(zhì)問一般地看著江素棠：“你家給老三吃老大和老二剩的？”
“哎呦，薛姨您太不了解花蕊了，她就是個小騙子。”知女莫若母，江素棠可太了解花蕊了。
“你怎么這么說！”薛書敏顯然是不樂意了：“你和顧銘鋒都是傻子，我看花蕊比你們強多了。”
說著又去哄花蕊：“別聽你媽媽瞎說，寶寶不是壞，是聰明。”
花蕊仿佛找到靠山，小表情更加傲嬌：“寶寶不是壞，是聰明！”
“哎，這就對嘍，薛奶奶讓警衛(wèi)員叔叔給你們買糖葫蘆。”
“這幾天都吃多少根糖葫蘆了，再吃牙都要吃掉了。”江素棠小聲吐槽。
然后被薛書敏瞪了一眼：“你管咱們干什么？”
江素棠覺得薛姨是很寵自已的，前提是別遇到花朵和花蕊。在小女娃面前，她這個大女娃立刻被“打入冷宮”。
花蕊的寸進尺：“寶寶還要喝可樂，要一口糖葫蘆，一口可樂！”
薛書敏抱著花蕊親：“你咋這么會吃呢？”
江素棠躲到一邊，不看了，沒眼看。
顧銘鋒從書房出來，大手放在江素棠身上，聲音低沉而熱烈，又如同帶著一些懇求：“媳婦，現(xiàn)在有人幫咱們帶娃，咱倆出去一趟唄？”
“干嘛呀……”
“媳婦，都這么多天了，你不憋得慌啊？我都要憋不行了。”
“流氓呀你……”
“媳婦，”男人的嘴唇貼著女人的耳垂，愈發(fā)多了幾分痞氣：“難得有冤大頭給咱們帶娃。”
“媳婦，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咱們回海島還要好幾天呢。”
“媳婦，我是無所謂的，你自已可得想好。”
男人難纏得，江素棠只能半推半就地答應(yīng)著。
說起來有些丟，那點事，其實她也想。男人和女人都是人，都有欲望。
張建義和薛書敏老兩口，仿佛巴不得他們出去。老年人慣著娃，不愛聽他們教育娃。
“我們要去外面逛一逛。”顧銘鋒說。
“快去快去，娃吃糖葫蘆，你們在這看著，娃都吃不香了。”張建毅說。
“顧叔叔，江阿姨，你們要出去親嘴嗎？”周瑤脆生生地問了一句。
“不是，我和你江阿姨出去逛逛……”
夫妻倆出去就找了最近的招待所，招待所的房間看上去挺干凈的，至于有沒有細微的污垢，他們顧不上了。
“顧銘鋒，你輕一點……”
“媳婦，輕不了，小憋勝新婚。”
“什么憋？唔……不許咬我……”
“憋壞了的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