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數比賽是全國性的,凡是六到十八歲的青少年兒童都可以參加。城鎮的名額直接下發到高中了,參賽人選也定了下來。校主任的大侄子……雖然他卷面分沒有及格,但是高中的其他人也沒有及格。所以矬子里拔將軍,就把這關系戶推了上去。
至于江素棠一家五口,被攔在了高中大門外。
“奧數比賽?早就選完人了,你們趕緊回去吧。”學校的門衛連同幾個老師一同趕人。
“你們騙人!”麥穗站得筆直,太陽曬得他臉頰有些紅:“奧數比賽的報名時間還有三天,你們憑什么不讓我進去!”
其中一個男老師冷笑一聲:“小孩,我說選完人了,你聽不懂嗎?再說了,就算讓你報名又能怎么樣,你才七歲,連試卷上的字都認不全吧?”
周圍發出一片哄笑聲。
“你們連試卷都不讓我看,這不公平!”麥穗激憤道。
花蕊雙手插著腰,裝作很兇的樣子:“你們這些壞人,欺負我哥哥,我打死你們!”
“誰欺負你們哥哥了?我都說了,學校已經定好參賽人選了,咱們都是按規矩辦事,你們回去吧!”說著又要往外趕人。
麥穗抓住學校大門的欄桿:“不回,我就不回去,我要報名參加奧數比賽!”
男老師想要去打麥穗的手,卻被顧銘鋒擋住了,他表情狠厲,眼神仿佛要殺人:“你敢碰我兒子一下試試?”
江素棠把麥穗抱在懷里,輕聲安慰著:“沒事,有爸爸媽媽在,你不會被欺負。”
“你是軍人……你是軍官吧?”男老師本來還沒把顧銘鋒當回事,直到看到顧銘鋒身上的軍銜。
“我爸爸是軍區司令。”花朵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軍區司令……軍區司令也不行啊,奧數比賽不是誰都能參加的,就算把一個關系戶推上去了,最后拿不到成績還是丟人,別說是整個城鎮,就連省里都跟著丟人。”男老師說。
學校里推出來的人選叫劉浩,是高三的學生,除了是學校主任的大侄子之外,學習成績也不錯。所以就算是暗箱操作,整個學校也是心照不宣,理直氣壯的。
江素棠微微蹙眉,心中已猜到七八。不管是大地方還是小地方,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想做事就得憑關系,沒有關系開不出介紹信,就算開出介紹信,人家也不接收的。就是這樣,好聽了叫人情社會,難聽的就是藏污納垢。
如此這般,全國上下得有多少人才被埋沒啊!
江素棠正了正神色:“比誰關系硬么?孩子的爸爸是軍區司令,我是國家的先進勞模代表,孩子的爺爺是首都大軍區總司令,這樣的關系夠不夠硬?”
張建毅不是親爺爺,也勝似親爺爺了,不怕拿出來說。
“還有啊,孩子的姥姥是港城的富商,另外還有港城的歐家、蔡家,跟我們家的關系也不錯,你們要是不知道是誰,可以出去打聽打聽。哦,對了,北方的市長我們也認識。”
江素棠說完自已都驚了,不知不覺中,他們家竟然認識了這么多人,而且關系還都不錯。
“還有我!”花蕊撅著小屁股往前跳了一下:“他們都說我是唱歌最好聽的小明星!”
花蕊自從知道自已是小明星之后,已經不愛自稱寶寶了,三歲孩子的小小虛榮心,很有趣,也不必克制。
幾個攔路的老師神色都變了,這樣的關系也太硬了,把他們學校的主任比成一根草了。
“你們知道什么是奧數比賽嗎?深奧的數學題,你家孩子關系再硬,也不可能會做啊!”男老師依然是嘴最硬的。
“剛才的話我沒說完,”江素棠瞇了一下眼睛,繼續說道:“憑關系憑背景,我們不會輸,比實力我們只會贏。”
“有什么實力啊,他才七歲,也就能從一數到一百吧?就這還想參加全國奧數比賽?簡直是癡人說夢!”男老師依舊譏諷。
“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們憑什么瞧不起我!”麥穗梗著脖子反擊。
“哈哈哈!”男老師大笑幾聲,又給周圍人眼神,讓周圍人也跟著嘲笑。
花朵指著男老師的嘴巴,面露鄙夷:“你嘴巴這么臭,是不是偷吃廁所里的屎了?”
男老師立刻不笑了,氣憤道:“你這個小孩怎么能這么說話,沒禮貌!”
“我又沒罵你,我只是在問你是不是。”花朵捂著鼻子:“你牙縫里面好像有屎,好臭好惡心!”
花蕊站在姐姐旁邊,連說帶唱的,“好惡心,好惡心,好臭,好臭!”
“好了,閨女別鬧了。”顧銘鋒拉回花朵和花蕊,又對著幾個攔路的人說:“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們聽好了,一把學校的校長給我找過來,二把奧數的試卷拿過來,讓我兒子做題。”
“這是命令,不是請求,給你們五分鐘時間,必須執行完畢,否則后果自負!”
“還不去,非得讓我把你們高中全部都大換血?”
“五……四……三……”顧銘鋒已經開始倒數。
此時學校的人已經打聽好了,顧銘鋒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一家五口被請到了校長辦公室。
麥穗仍然是氣鼓鼓的,連數學題都不想做了。
江素棠蹲了下來,與他平視,溫柔而篤定:“媽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太臟了是嗎?”
“嗯。”小男娃點頭。
江素棠摸摸他的腦袋:“就是因為這樣,你才要繼續努力,去創造出一個新世界。不要放棄,不要把機會讓給那些壞人好嗎?”
“可是媽媽,我突然覺得沒意思了。”小男娃抱怨道。
江素棠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跟兒子說悄悄話:“瑤瑤姐姐還在等你呢,你想讓她失望嗎?”
麥穗的眼睛亮了:“好,媽媽,我要開始做題了!”
江素棠無奈笑了,自家兒子喲,說再多大道理,也不如一個瑤瑤有用。
麥穗被安排到一間空的教室,校長和教導主任盯著他一個人,如同盯著仇人。
他們已經不敢再造次了,只敢用眼神嚇唬麥穗,一個七歲的小孩,難道還不好嚇唬嗎?
麥穗手里握著鋼筆,默讀著數學的題目,這一刻周圍有什么人什么聲音他完全感覺不到,只與數學共舞。
當他寫下一道又一道的題,校長和主任的面色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