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棠的眼神漸漸黯淡,牙醫是真正賺錢的職業,請一個長期牙醫,絕對是高投入低回報的事。但是已經想到了,又不繼續做的話,總覺得心里有一根刺。
“媳婦。”顧銘鋒抱著花蕊,往江素棠這邊靠了一下:“長時間請牙醫咱們請不起,每周請上一天,咱們還是請得起得起。牙疼是難受,但也不是什么急病,一周統一治療一次,絕對足夠了。實在牙疼受不了的,就先去衛生所開點撲熱息痛。”
江素棠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不管什么事情,顧銘鋒總能想到辦法,他是一個可靠的男人。
他聯絡的城鎮醫院的院長,賣了好大面子,才請了一個牙醫,給海島上的漁民義診一天。
如江素棠所料,海島上的人大多數都有牙齒問題,光是需要拔牙的,就十多個人,其他還有蛀牙補洞的,還有鑲牙的……這一天,可把牙醫給累壞了。
牙醫心里想著,下次絕對不來了,誰愛來誰來!
臨走之前,顧銘鋒塞給他五百塊錢,牙醫瞬間樂了,露出自已的大白牙:“顧司令,下次我還來!”
管理海島這么久,顧銘鋒早已明白,只剛正不阿是不夠的,只要不違背原則問題,完全可以用錢解決問題,有錢能使鬼推磨。
花朵一直舔著自已的牙,小心翼翼地問江素棠:“媽媽,你能不能給我一些錢,我想把我的牙也鑲上。”
這顆牙掉了好長時間了,一直沒長出來,因為這件事,花朵每天都要愁一會。
江素棠讓花朵張大嘴,“花朵,你這顆牙要長出來了,都已經露出牙尖尖了。”
花朵趕緊去舔自已牙齒的空缺,小舌頭被刮了一下:“真的呀,媽媽,我感覺到了,我的牙終于長出來了!”
“媽媽,你說我這顆牙是不是小牙才露尖尖角?”
“嗯。”江素棠點頭:“這回不鬧心了吧,去跟哥哥玩吧。”
今天難得,高福安和呂貴雁給麥穗和花朵放了一個假。其實江素棠一直覺得,就算是最天才的小孩子,也得適當透透氣。以后學習和工作的日子長著呢,可童年只有一次啊……
再觀察幾天看看,如果兩位老師還這么嚴厲的話,她會去勸一勸他們。
“花蕊,你要不要跟哥哥姐姐一起去玩?”江素棠問花蕊。
小女娃連連搖頭:“寶寶的腿沒有哥哥姐姐的長,寶寶跟不上,寶寶留在家里彈琴。”
說完又討好地沖著江素棠笑:“媽媽把珍珠叫過來,聽寶寶彈琴!”
“珍珠她和爸爸媽媽出去了。”江素棠說。
她撒了一個謊,其實剛才珍珠來過了,看到花蕊在彈琴,撒腿就跑。珍珠可沒有耐心聽什么音樂,更何況花蕊彈得不算好聽……別說是珍珠,就連她和顧銘鋒也不愛聽……麥穗和花朵更直接,妹妹一彈琴,他們就在耳朵里塞棉花。
麥穗和花朵要學習,江素棠就讓顧銘鋒把電線接得長長的,讓花蕊在院子里彈。狼狗小海倒是挺配合花蕊的,經常伴隨著雜亂的琴聲,嗷嗚嗷嗚地叫著。
花蕊越彈越興奮,小嘴還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江素棠猜測她在唱歌。江素棠學著麥穗和花朵的樣子,找一塊棉花,塞到了自已的耳朵里,多多少少能防御一些聲音。
這段日子真的太忙了,她有好多天都沒有看醫書,今天把醫書拿出來,上面竟然長了霉斑,海島的空氣實在是太潮濕了。
偶爾她會想念北方,想念那種干爽而晴朗的天氣。
還有十一個月的時間,他們一家五口就要回北方了。到時候顧銘鋒會成為北部戰區司令,會很忙很忙,麥穗和花朵去上學,花蕊也要上托兒所了。家里只剩江素棠一個人……她該是多么寂寞呢。在海島可以經營工廠,北方的工廠大部分都是國有的,不能像海島一樣搞小作坊。
建立大工廠呢,她又沒有這個能力,她現在是先進勞模,聽上去很能干,實際上她知道自已幾斤幾兩。
所以她是有兩個打算的,一是好好學中醫,考一個中醫資格證。但是她沒有學歷,所以她得先考中專大專或者大學……
大專和大學實在是不敢想的,所以她想試試自已能不能考上中專,考上中專有了學歷,就能考中醫資格證了,到時候再給別人治病,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心虛了。
花蕊是個小人精,她看江素棠的表情,就知道媽媽沒有聽她彈琴了。她跳下小凳子,小碎步一般跑到江素棠身邊,伸小手去摳江素棠耳朵里的棉花。又撲到江素棠的懷里,親她的臉:“媽媽,寶寶親親你,你聽寶寶彈琴。”
花蕊很會“賄賂”,江素棠有些不好意思,她剛剛敷衍了自已的娃,實在不應該。她抱抱花蕊,溫柔地說:“媽媽不是不想聽寶寶唱歌,媽媽的耳朵疼,所以才往耳朵里塞了棉花。”
“媽媽,我幫你吹吹耳朵!”花蕊呼呼地吹著,吹得全是口水。
江素棠默默地擦了一下耳朵:“媽媽的耳朵好了,謝謝花蕊。”
花蕊開心地跳了一下:“媽媽又能聽寶寶彈琴了!”
花蕊搖頭晃腦的彈琴,江素棠想捂耳朵又不敢,想維護孩子的自尊,自已的耳朵就要遭罪……
院子外,麥穗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歐爺爺,這就是我們家!”
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我想把這首曲子聽完。”
麥穗和花朵對視一眼,心想小妹妹彈的是曲子,完完全全就是亂彈的吧!
歐老爺子深情地感慨:“這個小精靈彈出來的曲子,簡直像我的人生一樣。”
麥穗沒忍住笑,跟花朵說悄悄話:“歐爺爺的人生真混亂。”
花朵也笑,露出了自已的豁牙齒:“對牛彈琴,花蕊遇到了自已的老牛。”
兩個娃笑得前仰后合。
花蕊的琴聲結束了,歐老爺子鼓起掌:“精彩,真精彩!”
江素棠起身:“請問您是?”
“我是歐沛霖的父親,他堅持讓我來海島看一看。”歐承裕說。
“您會說普通話?”江素棠問。
歐承裕點頭:“我的家族,是戰亂時期逃難到港城的,鄉音難忘。”
過去的事情,老爺子點到為止。
江素棠滿眼驚喜,蘇曼清坑蒙拐騙,還真把這尊“大佛”給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