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了？”黎渺戴著耳機懶洋洋靠在床頭，不知對面說了什么，眉頭微微揚起。
沈郁進門就聽見這句話，收回視線，白瓷碗輕輕放在床頭柜，在床邊坐下，拉住黎渺的手，視線輕垂。
黎渺正聽電話，手指無意識完全放松著，搭在沈郁手心，骨節分明卻又纖細，透著粉的指甲圓潤飽滿，修剪的干凈利落。
像漂亮的等身bjd娃娃。
見沈郁進來，黎渺看了他一眼，單手摘下耳機，按下免提，季舟聲線獨特的聲音就響徹整個房間——
“……而且剛好爆發在早晨八點，上班族和學生剛好醒來，戀戀與你公關部卻又還沒上班的時候——你要說沒人整沈星澤我是不信。”
“你說這是誰啊，得多大仇多大恨……”不知想到什么，季舟幸災樂禍的話戛然而止，“咳……那個啥，我是說，沈星澤活該哈。”
頓了下，季舟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那誰不在吧？”
黎渺嘴角勾了下，沒說話，坐在一邊的沈郁輕輕抬頭，語氣云淡風輕，“你指誰？”
季舟：……
好你個黎渺，我拿你當好哥們，你賣我賣的倒毫無負擔。
“沒誰沒誰，”季舟打哈哈，抬頭看到站在辦公室門口敲了兩下門的李祺，翹在桌子上的腿放下來，語速飛快，“你們這兩天挺忙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正好我和李祺這邊還有正事要聊，周末白家宴會見哈。”
電話嘟嘟兩聲掛斷，黎渺若有所思，“李祺？他倆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這很重要嗎？”沈郁按滅黎渺的手機屏幕，端起粥，勺子遞到嘴邊。
黎渺張嘴，粥的溫度剛剛好，不知道煮了多久，米粒軟爛香氣撲鼻，一直溫暖到胃。
黎渺愜意地瞇了瞇眼睛，放在被子上的手又蠢蠢欲動去拿手機。
“晚飯吃什么？”沈郁攪了攪粥。
“嗯……”拿手機的動作頓了一下，黎渺思索兩秒，“菠蘿咕咾肉。”
一句話說完，又去拿手機。
“吃飯要專心。”沈郁有些無奈。
“這個理由很蹩腳哎。”黎渺半點不帶怕的，輕車熟路拿起手機點開社交軟件。
沈郁沒再說話，瓷勺觸碰碗沿傳來清脆的一聲。
他其實不太想讓黎渺看到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心慈手軟可拿不回沈氏。
捏著瓷勺的手指下意識收緊，垂眸看著黎渺手指一點點翻看熱搜，卻又不敢抬頭去看黎渺表情。
他會覺得自已太小人了嗎？打輿論戰……算不上光明磊落吧。
“辱女……”輕聲讀出熱搜標題，黎渺眉毛微微挑起，饒有興致打開評論區。
【我早就想說了，女主是離開男人就不能活了嗎？完全嬌妻來的】
【前面劇情我都忍了，女主憑什么為了那個貧困生男主放棄了精心準備三個月的比賽啊？直接導致后面拿不到保研名額，靠，還是強制劇情，玩到這里立馬退游】
【沒人逼著你玩啊，劇情不是說的清清楚楚？男主媽媽住院了需要錢，女主那是為了把獎金讓給男主啊】
【？什么邏輯，就不能拿獎了捐給男主？】
【男主沒自尊啊？你喜歡被人施舍啊？】
【命都快沒了還講自尊？給他捐錢他都該感恩戴德，女主把獎項讓給他他居然還說女主這種女人就該退居幕后給他相夫教子？】
【這不是很好嗎？男主賺錢養家女主貌美如花？】
【跪久了不知道該怎么站了是嗎？憑什么女主就要放棄自我做某某妻子啊？女主明明是快樂小太陽來的，第三章之后就完全被奪舍一樣完全沒有光芒了】
【小道消息，戀戀與你制作組前三章和后面不是一個制作組，準確的說，組里女生在第三章之后剛好全部離職。】
【怪不得呢……味好沖】
看到這里，黎渺手指輕敲手機邊緣，若有所思，這局棋，從這么久以前就開始了啊。
不愧是反派啊，不愧是……他選擇的反派啊。
房間里安靜的時間太久，沈郁感覺一顆心越跳越快。
黎渺突然嘖嘖兩聲抬起頭，皺著眉一臉嚴肅認真看向他，沈郁一顆心停跳半拍，看著黎渺嘴巴一張一合，“晚上八點更好，黃金檔，而且公關部已經下班回家，被拉回來加班還會滿心怨氣。”
正emo著的沈郁怔怔呆住。
黎渺嘖了一聲，敲了沈郁個腦瓜崩，“聽清了沒？”
“聽清了……”
“這還差不多……你還是太嫩了，”黎渺語氣上揚，“不過沒關系，你很幸運，遇到了我這種大師教你。”
“是啊，我很幸運……”沈郁輕輕重復了一遍，抬起頭，“可是我學東西很慢，可能要辛苦你教我很久。”
“多久？”黎渺揚眉。
“……一輩子？”
“那你也太笨了。”黎渺毫不留情地吐槽。
卻沒有拒絕。
沈星澤辦公室。
地上一片狼藉。
遇事才見人品，彬彬有禮和謙和冷靜都可以是假象。
特助習以為常地繞過散落的文件和瓷杯碎片走到辦公桌前，沈星澤正鐵青一張臉低頭看手機。
“先生喊您晚上回去吃飯。”
“不去。”
“先生喊您。”特助平靜重復。
是要求，不是商量。
沈星澤翻看評論區的動作頓了下，理智回籠，不情不愿，“知道了。”
“另外根據公關部那邊給出的方案，”特助翻開手里的文件，語氣冷靜，“最好的辦法是不做回復，待事情冷卻一陣之后把責任推給制作組。”
簡而言之，找個背鍋俠，給點補償，開除了事。
沈星澤沒說話。
安靜了兩秒，特助意識到不太對勁，平靜的表情破碎一瞬，“您……在網上說什么了？”
沈星澤沒說話。
特助深吸一口氣，也不顧什么禮儀，掏出手機，一打開軟件就看到了沈星澤的動態。
轉評了一條長文評論。
簡單五個字。
【沒人逼你玩。】
特助：。
他閉了閉眼睛，現在辭職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