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更為奢華的大包廂里,溫季明被劉習熱情地引薦給幾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女。
這些人有的是實業大佬,有的是金融新貴,個個身份不凡。
聽說溫季明是沈氏的合作方,眾人態度都相當熱絡,紛紛起身敬酒。
溫季明被推上了主賓位,享受著比剛才段、宋二人高出不知多少層次的奉承。
這些人的恭維,含蓄而有深度,談論的是宏觀經濟、藝術收藏。
偶爾點到即止地表達對“沈氏項目”的向往和對溫季明的欽佩。
溫季明飄飄欲仙,只覺得這才是他應該待的圈子!
他侃侃而談,推杯換盞,不知不覺又喝下去不少。
席間,大家或多或少知道了溫季明現在的窘境,體貼地表示生活上若有任何不便,盡管開口,溫季明半推半就地應了。
其實他哪里是真沒錢,趙茜茹那里可以拿,蔡虹那也有很多,但靠女人他始終有點不舒坦。
現在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上趕著巴結他,為他買單,這種被人供著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這場酒一直喝到深夜。
溫季明酩酊大醉,被同樣喝得滿臉通紅的劉習親自攙扶著,坐上了他那輛豪華座駕。
“溫總,送您回家?”劉總大著舌頭問。
“回……回家!”溫季明含糊地報出地址,腦袋昏沉。
車子在寂靜的雪夜街道上行駛,最終停在了溫家別墅氣派的大門外。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酒意瞬間醒了一半。
別墅內一片漆黑,沒有一盞燈亮著。
更扎眼的是門外的臺階旁,胡亂堆著幾個行李箱和大包小包,有些甚至被雪花覆蓋了一半,看上去狼狽不堪。
溫季明甩了甩沉重的腦袋,他踉蹌著推開車門,冷風一吹,稍微清醒了些。
他瞪著那些眼熟的行李,那是他的西裝箱,怎么會在這里?
房子就算被抵押,不是說給了三天時間收拾嗎?怎么可能這么快?!
一股寒意,比夜風更刺骨,陡然從腳底板竄上脊背。
溫季明按上自已的指紋,大門打不開!
他慌忙摸出手機,屏幕的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
溫季明打給趙茜茹,無人接聽。
再打給溫婳,還是無人接聽。
他心頭越來越慌,又打給溫凝,漫長的等待音后,依舊是無人接聽。
“可能……太晚,都睡了。”
溫季明強迫自已冷靜,試圖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行李被扔出來,家里沒人,電話不接,那他豈不是無家可歸了。
“溫總,這些是你的行李?”
劉習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醉意去了七八分。
他眉頭皺起,懷疑的目光在溫季明和那堆行李之間來回掃視。
有點不對勁!溫家如果真的和沈氏合作,怎么可能被這樣對待?
連家門都不讓進?任由合作方睡大街?
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那些頂級豪門做事的規矩!
溫季明被劉總的目光刺得一個激靈,他強裝鎮定,甚至擠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哎,劉總見笑了!還不是我那老婆管我管得嚴,今天喝多了沒接她電話跟我鬧脾氣呢!
她肯定是使小性子,把我東西扔出來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劉習狐疑地看了看別墅,可不像有人的樣子。
不過真相如何似乎都與他無關了,他今晚該賣的好已經賣了,沒必要再深入這灘渾水。
“原來是這樣……那,溫總您早點休息,我先告辭了。”劉習說著就準備讓司機開走。
“哎!劉總!等等!”溫季明急了,一個箭步沖到車邊,扒著車窗。
“您看我這……我老婆正在氣頭上,我今晚回去不是火上澆油嘛!劉總,您好人做到底,幫我找個酒店湊合一晚?”
他卡里確實還有幾萬塊,但那是他最后的保命錢,得留著應付后續可能的花銷。
眼前這劉總不就是現成的銀行卡嗎。
劉啟山眼皮跳了跳,心里暗罵。
他本是想結交潛在貴人,怎么感覺像是被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黏上了?
他仔細打量著溫季明,再次沉聲確認:“溫總,您跟沈氏的合作……千真萬確?”
他開始懷疑自已是不是聽到了錯誤消息。
“千真萬確!合同我都簽了!”溫季明立刻賭咒發誓。
雖然他自已心里也因這處境而打鼓,但此刻嘴硬是唯一的出路。
“劉總,我至于拿這個騙您嗎?就是我那老婆鬧小脾氣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您幫幫忙?”
劉習沉吟片刻。
罷了,開個房而已花不了幾個錢。
自已得到的那些風聲,也不是完全空穴來風。
萬一溫季明真成了氣候,今晚這點“雪中送炭”的情分,或許將來能換來更大回報。
就算不成,也就損失一晚房費,如果溫季明敢騙他,他會讓他下場很慘。
“好吧。”劉習點點頭,“上車,我帶你去酒店。”
“太感謝了!”溫季明大喜,連忙鉆進車里。
車子啟動前,劉習看了眼那堆行李,又問:“那些東西要帶上嗎?”
溫季明回頭看了一眼,帶走那不是坐實了自已無家可歸了嗎?
他咬咬牙,故作瀟灑地揮揮手:“不用,等我老婆氣消了,她自然會讓傭人收進去的!走吧走吧!”
劉習不再多言,示意司機開車。
劉啟山將溫季明送到京城一家著名的超五星級酒店,為他開了一間豪華套房。
溫季明刷開房門,嫌棄地小聲嘀咕:
“哼,還不是總統套……這劉總也是個表面光鮮,內里摳搜的。”
很快疲憊和濃重的醉意很快襲來,溫季明踉蹌著走到床邊睡了下去。
第二天上午,溫季明頭痛欲裂地醒來,口干舌燥。
摸過手機一看,已經快中午了。
屏幕上干干凈凈,沒有未接來電,沒有信息。
趙茜茹、溫婳、溫凝……沒有一個人找他。
他走進浴室想洗個熱水澡清醒一下。
脫掉衣服才發現,昨晚那身西裝已經沾滿了酒氣和褶皺,汗味混雜,根本無法再穿。
而他所有的換洗衣物……都還在別墅門外的那堆行李里。
溫季明臉色難看地站了半晌,最終只能咬著牙,重新套上那身臭烘烘的衣服。
昂貴的西裝此刻皺巴巴地貼在身上,讓他覺得自已像個滑稽的小丑。
他狼狽地走出酒店,攔了一輛出租車。
車子再次停在熟悉的大門前。
兩個穿著整齊制服,面無表情的保安迅速從門衛室走了出來,一左一右,像兩座鐵塔般攔在了他的面前。
“站住!私人住宅,不得擅入!”
保安冷冰冰地開口,打量著這個衣著狼狽的男人。
溫季明愣住了,隨即勃然大怒:
“你們眼睛瞎了?!我是溫季明!這是我家!我回自已家,你們敢攔我?!”
保安對他的怒吼無動于衷,另一個保安甚至拿出了一張打印紙,對照著上面的照片看了看溫季明,語氣更加公事公辦:
“溫季明先生是嗎?我們接到業主委員會和物業公司的最新通知,這處房產已完成產權變更手續,您已不再是這里的業主。
您無權進入。請立刻離開,否則我們將采取必要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