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婳胸口劇烈起伏,看著地上被摔壞的琴,眼中閃過一絲扭曲的快意。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已經進入白熱化,就連直播間的人數又一次登到頂峰。
負責人在后臺頭腦風暴。
溫凝溫婳這兩姐妹必有一個在撒謊。
溫婳如此篤定,并且在溫婳要更出名一些,該選誰無需糾結。
是時候需要一個人先頂出來,平息此刻的輿論,把對蔣氏的影響降到最低。
主持人耳返里傳來負責人的指令,她立刻板起臉,態度冰冷。
“鑒于溫凝小姐涉及擾亂比賽秩序、破壞他人財物、影響比賽公平公正,性質極其惡劣,我代表主辦方宣布……”
高臺之上。
蔣泊禹面無表情地俯視著這場鬧劇。
狗咬狗,一嘴毛。
剛才溫婳給溫凝琴的時候,他就在場,但是他并不想為這個可惡的女人作證。
反正這兩個女人斗,無論誰贏都行,兩敗俱傷最好,這樣就不會影響他那個傻弟弟。
但是,他們蔣氏還不至于推一個女孩出來挽尊,輿論大,也是一把雙刃劍。
蔣泊禹抬手,示意身邊的助理立刻介入,徹底終止這場鬧劇。
而此刻后臺。
“讓開!” 江聶目眥欲裂,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拼命撥開人群就要往臺上沖,誰料被人給攔住。
就在這千鈞一發,塵埃似乎即將落定,惡意即將得逞的窒息瞬間。
錚——!
一聲清越、孤絕、仿佛穿透了所有喧囂與污濁的琴音,如同冰泉乍破,驟然響起!
這聲音并不宏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所有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猛地聚焦向舞臺中央!
只見那個纖細身影不知何時已默默走到了舞臺中央。
溫凝微微俯身,動作輕柔得如同捧起一片羽毛,將地上那柄“傷痕累累”的小提琴撿了起來。
她沒有看任何人一眼。
只是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緒。
溫凝指尖輕輕拂過琴身上那道刺目的劃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然后,她將琴穩穩地架在了線條優美的鎖骨之上。
左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如同最靈巧的舞者,輕緩地搭上了指板,右手則優雅地握住了琴弓。
一個音符試探性地流淌而出。
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沙啞和偏移——是剛才摔擊造成的輕微走音。
溫凝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輕一蹙。
臺下眾人心也跟著一提:看吧,果然壞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
她那搭在琴弦上的左手手指,極其細微、精準地移動了幾乎難以用肉眼察覺的一絲距離。
同時,握著琴弓的右手手腕,以一種難以言喻的韌性微微一沉,再輕輕一提。
嗡——!
那剛剛還帶著瑕疵的音符,瞬間被修正,變得飽滿、圓潤、純凈無瑕。
這一手精妙絕倫、舉重若輕的調音功夫,讓懂行的評委和觀眾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溫凝緩緩抬起頭。
她的目光沒有看歇斯底里的溫婳,沒有看驚疑不定的評委。
也沒有看憤怒的江聶或是高臺上的蔣泊禹。
她的視線仿佛穿過了人群,帶著一種空靈的、遙遠的悲憫。
似有若無地掃過了貴賓席上那位始終沉靜雍容的蔣勝男。
只是一瞬,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然后,溫凝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所有的脆弱、無辜、委屈盡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到極致、卻又蘊含著火山般力量的堅定。
琴弓動了。
同樣的曲子,同樣的琴,在溫凝手下,卻爆發出截然不同的,足以撼動靈魂的力量。
那琴音,不再是單純的旋律,而是化作了奔涌的怒濤,席卷一切污濁。
化作了鏗鏘的金戈鐵馬,踏碎所有謊言。
化作了撕裂黑暗的雷霆閃電,每一個音符都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地砸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她纖細的身軀在聚光燈下顯得那樣單薄脆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可當她架起琴,揮動琴弓,整個人卻仿佛與手中的琴融為一體,爆發出一種頂天立地的磅礴氣勢。
她的手指在指板上翻飛跳躍,快如閃電,穩如磐石。
琴弓的每一次推拉都帶著完美的弧度和力度,充滿了生命的張力和藝術的韻律。
琴音如同積蓄了萬年的火山,轟然噴發,直沖云霄。
那恢弘壯麗的旋律,帶著不屈的吶喊,帶著滌蕩乾坤的浩然正氣。
在偌大的演奏廳里瘋狂激蕩、共鳴。
貴賓席上,一直端坐如山的蔣勝男,身體猛地前傾。
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第一次爆發出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激賞。
她甚至無意識地抓緊了座椅扶手,仿佛想要離那琴音更近一些。
這是對絕對技藝和靈魂共鳴的本能反應。
當最后一個音符帶著無盡的余韻,如同流星劃過夜空般,消散在寂靜的空氣中時。
整個演奏廳陷入了一片絕對的,真空般的死寂。
所有人都仿佛被那驚世駭俗的琴音攝去了魂魄。
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思考,只是呆呆地望著舞臺中央那個放下琴弓、微微喘息的身影。
一秒……
兩秒……
啪啪啪啪——!!
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熔巖終于沖破地殼。
山崩海嘯般的掌聲、尖叫、吶喊瞬間爆發。
其熱烈程度,遠超之前翟星演奏后的十倍百倍。
直播彈幕徹底淪陷在瘋狂的贊美和驚嘆中:
【啊啊啊啊啊我跪了!!!】
【神仙!是神仙下凡了!!!】
【臉疼嗎溫婳?!臉腫了嗎?!】
【用壞琴拉出神曲!溫婳自已技不如人還怪琴,這打臉太爽了!】
【溫凝!YYDS!】
溫凝微微平復了一下呼吸,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幾縷發絲貼在臉頰,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脆弱美。
她放下琴,從已經完全石化,目瞪口呆的主持人手中,輕輕接過了話筒。
溫凝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響起,不再軟糯,平靜卻蘊含著千鈞之力。
“不好意思獻丑了。”
“若非如此,難以自證清白。”
“這把琴質量很好,我只想證明我沒有破壞它,即便摔破了,它也是能演奏的。”
“耽誤了大家寶貴的時間,我深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