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聞野趕到醫(yī)院時。

手術室里，任霄宇已經接手了周洛檸的位置。

何聞野換上手術服進去，周洛檸此時就站在任霄宇的身側，看起來還算鎮(zhèn)定，他的視線只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了幾秒。

“我來。”

任霄宇的手術還沒完，但這邊情況緊急，他就先過來處理一下。

任霄宇將當下的情況簡單說明，并將接下去要做什么處理，都進行了簡單的交代，而后便快速回到另外一臺手術上去。

周洛檸站在旁邊，嘴唇用力的抿著，一顆心從嗓子眼已經給沉到肚子里。

她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她強迫自已沒有倒下去。

右手握成拳，背在身后，長久沒有換過動作。

這個患者，是個急診。

原本是個微創(chuàng)手術，沒想到患者突然顱內大出血，緊急轉了手術室，進行了開顱手術。

周洛檸覺得自已足夠鎮(zhèn)定，可是她拿起手術刀，右手卻一時握不穩(wěn)。

幸好，護士提前去喊了任霄宇。

要不然，今天她可能會完蛋。

何聞野將血止住，并檢查了出血點和出血的原因。

經過處理，患者脫離了危險，被送進加護病房。

周洛檸洗手的時候，聽到幾句竊竊私語。

他們懷疑患者突然大出血，是她微創(chuàng)手術操作失誤導致的。

任霄宇和何聞野都沒說出血的原因。

周洛檸去換了衣服，一個人在更衣室里待了好一會，直到柜子里的手機震動，拉回了她的心神。

【還不出來？】

是何聞野發(fā)來的微信。

周洛檸簡單收拾了一下，平復了一下心緒，這才走出手術室。

何聞野沒穿白大褂，他早就已經下班了，今天他也不用值夜。

“吃完飯了嗎？”他問。

周洛檸點頭，又搖頭，“還沒。”

本來只是個小手術，很快就能結束去吃飯，最后弄得要開顱，一下就拖到現在，這都快八點了。

何聞野：“去收拾一下，一起去吃飯。”

“你不是有事嗎？”

何聞野看了看時間，也不知道飯店那邊什么情況，但那一屋子要臉面的長輩，總不至于打起來。

“現在沒事了。”

周洛檸沉默了一會，說：“我想去看一下我剛才的操作，當時情況太突然，我自已有點沒把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問題。”

“要真是我的問題，我還得跟家屬去道歉。”

何聞野的視線掃過她的右手，而后伸手牽住，說：“不是你的問題。是病人自身血管畸形，急診那邊沒有查到。”

“他的情況根本不適合做微創(chuàng)，誰去做這個手術，都會出現這種情況。”

“家屬那邊，我會去說明。過程雖然有點驚心動魄，但最后的結果還是好的。”

何聞野的掌心非常溫暖，與她的掌心相貼。

她的手心冰涼一片，感覺像是失血了一樣，到現在仍然沒有力氣，也沒有溫度。

她的右手就像她的心一樣，突然就生病了，毫無預兆。

何聞野拉著她到科室辦公室，幫她整理東西，拿上她的帆布包，帶她離開。

他掌心的溫度，讓她的手慢慢的恢復溫度，她的手指微動，稍稍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她感覺到自已在用力，用力的握住他的手。

坐上車。

周洛檸深吸一口氣，心緒慢慢的平復下來，感覺身體的血液恢復流動，人也跟著暖和了起來。

何聞野之前就已經注意到她右手的問題。

“你這樣，暫時恐怕不能再上手術臺了。”

周洛檸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何聞野側頭看向她，問：“什么時候出的問題？”

“不知道。”

可能是生完桉桉，生完桉桉以后，她回醫(yī)院工作過半年。

因為一臺手術，她被吊銷了醫(yī)生執(zhí)照。

譚韶蓉之后又出了一張她患有精神疾病的證明，徹底封死了她所有的路。

她此刻的臉上沒什么血色，目視著前方，整個人有種無力感，仿若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表情平靜的讓人心疼。

這時，何聞野的手機響起。

他本想掛斷，卻不小心接起，手機自動連了車載。

周姝瑗的聲音響起。

“何聞野，這就是你給我的保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