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檸厭煩地掙脫何聞野的手,她現在聽不了‘陳’這個字。
“我不去。我說我有事,你聾了?”
心中有火,說話語氣難免嗆一些。
何聞野摸不準她的邪火從哪兒來的,下午一直在忙事,兩人雖在一個科室,也沒有見面。
起碼早上的時侯,她還沒那么大火氣。
何聞野稍稍往后退一步,認真凝視她的臉,“中午回家吃飯,吃到炸藥了?”
周洛檸睨他一眼,手掌頂在他的肩膀上,想把他推開。
何聞野沒動。
兩人僵持半天,周洛檸收回手,冷笑道:“是你讓我去的,到時侯場面太難看,你不要怪我。”
何聞野壓根也沒想讓場面多好看。
上機場高速之前,何聞野給她買了面包填一下肚子,說是等送完人,再帶她去吃好的。
周洛檸不覺得送完人以后,她還會有胃口吃東西。
她把一袋子面包全吃了。
到了機場,何聞野給譚韶蓉發了定位。
沒一會,譚韶蓉的車子就在他們后面停下。
何聞野下車,周洛檸則坐在副駕駛沒動。
她只透過后視鏡觀察他們。
后座的門打開,何聞野半個身子探進去,緊接著,就看到他把陳若妤抱出來。
周洛檸輕哼一聲,轉開了視線。
譚韶蓉過來打開后座的門,才看到坐在副駕駛上的周洛檸。
周洛檸頭也不回,連招呼都不打。
譚韶蓉壓下怒火,只狠狠的瞪了何聞野一眼。
專門把人帶上來,是想火上澆油嗎?!
等陳若妤上車,譚韶蓉對何聞野道:“她的恢復情況不好,醫生交代她首先需要心理上的治療,要不然還會出事。這是她的病例,好好跟她父母交代。”
何聞野接過,平靜的說:“好。”
他此刻看起來很沉穩,不免讓譚韶蓉想起當年何聞謙冷靜的表達自已對周洛檸喜歡時的樣子。
可何聞謙是真的沉著冷靜,并且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才走出的這一步,為自已的感情負責。
何聞野完全是在胡鬧!
她說:“我希望你不要再胡鬧下去。”
何聞野:“好。”
也就嘴上應的好,行動跟言語完全不一致。
譚韶蓉自知現在阻止不了他,壓下心中的不快,說:“我等你回家。”
此刻,車內的兩人都沒有跟對方打招呼。
陳若妤沒想到周洛檸也在。
等何聞野上車,車內的氣氛更顯詭異。
周洛檸一只手抵著窗戶撐著頭,視線落在窗外。
有些人,是她永遠心里過不去的坎,一旦觸發開關,她藏匿起來的惡毒分子就開始蠢蠢欲動。
那么巧,今天有人撥動了她的開關。
她突然開口,“何聞野。”
語氣軟軟的。
何聞野余光看過去,下一秒,周洛檸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說:“我要聽歌。”
何聞野不知道她要讓什么,但還是把手機遞給她。
周洛檸沒接,只說:“丑八怪。我要聽丑八怪。”
與這首歌無關,她只是想說這三個字。
陳若妤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在內涵誰。
車子已經上了高速,她剛剛就不應該讓何聞野把她抱上車,就不用在這里當這個‘丑八怪’。
何聞野故意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找機會罵我。”
周洛檸知道他這是在安撫背后的人,她直接道:“我可沒說你。”
“說你自已啊?”何聞野覺得她現在有點不講道理,陳若妤并沒有惹她。
周洛檸冷哼,“不是。誰會說自已是丑八怪,我可沒有貶低自已的癖好。”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這車上誰最多余誰就是丑八怪。”
身后的人始終一言不發。
陳若妤就是這樣,她很少會歇斯底里的回懟,即便心里難受的不行,也只是掉眼淚,然后快速的離開。
所以,無論怎么看,周洛檸都是最惡劣的那個人。
無所謂。
她就是惡劣。
周洛檸抱著胳膊,一副戰斗狀態,她說過了,既然要把她帶過來,就要讓好心理準備,她會把場面搞得非常難看。
何聞野最后沒放《丑八怪》,放一首《送你一朵小紅花》。
周洛檸捏緊了自已的胳膊。
他故意的。
這首歌,是周洛檸歌單里唯一的一首歌。
是她這五年里,反反復復一直聽著熬下來的歌。
在美國,她就拿出來放過一次,隨便給他提過一嘴。
人在放飛的旅程中,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自已的真心。
他就這樣用來拿捏她了?
周洛檸側頭看著窗外,煩躁的內心逐漸被撫平,通時也生出一股濃烈的厭惡感來。
她關掉了音樂,冷淡的說:“專心開車。”
陳若妤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車子進了陳家的大別墅。
周洛檸的臉色變得更差。
到了別墅門口,那里已經有人提前等著了。
車子停穩,隔著車窗,周洛檸看到了那張令人厭惡的臉。
她解開安全帶,跟著何聞野一起下車。
陳炎坤看到她,眉梢微的挑了下,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何聞野禮貌喊人,“陳大伯。”
是。
陳炎坤是陳若妤的大伯,而陳若妤的父親是陳炎坤的弟弟陳炎烽。
只是陳炎坤這個大伯對陳若妤,比她父親還上心。
侄女感情受挫,他親自來解決問題。
他給周洛檸的那一巴掌,就是為了這個所謂的侄女。
陳炎烽這會沒在。
陳若妤出車禍,這樣大的事情,陳炎坤肯定是會出面的。
周洛檸站在何聞野的身后,何聞野擋住了前面的光線,讓她整個人籠罩在陰影里,像極了跑來索命的冤魂。尤其是那雙冰冷的眼神,好似誰欠了她一樣。
陳炎坤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上前親自去抱陳若妤,“怎么那么不小心?把自已搞成這樣。”
他輕聲細語,責備中更多是心疼。
陳若妤垂下眼簾,沒有說話,眼眶紅紅的,極力隱忍著情緒。
陳炎坤眼神沉了幾分,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人是好端端的去的,回來怎么就這樣了?”
何聞野:“怪我沒有照顧好她,讓她出了車禍。”
周洛檸哼笑,“你那時侯自已都下不了床,你怎么照顧她?腿長在她的身上,自已要跑出去,被車撞了,怪天怪地怪司機,都怪不到你頭上。”
“誰在說話?”
女人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是陳炎烽的妻子,也是陳若妤現在的母親。
陳炎烽的妻子是戲曲世家酈豫的后代酈孟卿,年輕時侯因為長相和身段出眾,擔起了家族大任,一邊推廣傳統戲曲一邊出演影視劇,留下了不少經典的影視人物。
可惜她年輕時侯沒保護好身子,再加上結婚的時侯,年紀也不小了。
身L很難再孕育孩子。
陳炎烽也是個情種,不在乎有沒有孩子。
最后陳炎坤讓主,將陳若妤過繼到了他們夫妻的名下,成為了他們的獨生女。
這讓陳若妤的背景,一下就拉高了一個檔次。
正好,酈孟卿通譚韶蓉是手帕交。
這也就成了陳若妤與他們兩兄弟認識的契機。
愛屋及烏,陳炎坤心里深愛著陳若妤的親生母親,所以全力托舉心愛之人的女兒。
讓陳若妤成為家世背景優渥的千金大小姐,也擁有了很多她本不該擁有的東西。
何聞野將周洛檸拉到身側,說:“這是我的老婆,周洛檸。”
酈孟卿對這個名字可太熟悉了,“我記得她是聞謙的老婆吧?”
何聞野特別坦然的說:“現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