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聞野：“劉醫生。”
周洛檸剛要閉眼，聽到這話，立刻坐了起來。
何聞野嘴里的劉醫生應該就只有一個。
她連忙去找自已的手機，確定一下是不是她的手機靜音了，沒有聽到電話。
手機上暫時沒有信息。
何聞野：“你的意思是，手術的過程中有失誤，才導致周主任一直昏迷不醒？”
劉醫生：“今天周姝瑗那邊出現了新的情況，她腦內果然是出現了感染。這也就證實，你之前的猜測沒有錯。我剛才反復看了好幾遍手術視頻，發現了問題所在。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面談。”
何聞野回頭朝著周洛檸看過去，她正伸長脖子朝著他看，神情嚴肅又緊張。
“好。不過等我到醫院，估計要三點。”
掛了電話，正好酒店這邊送了午餐上來。
何聞野過去開門，他點的是套餐，兩人份的。
很大一個九宮格的盒子，各種各樣的菜和甜品全在這九宮格內。
周洛檸：“是我媽的事兒嗎？”
“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你先說也沒事，是不是跟我媽的事情有關？”她表情嚴肅，“你要是不說，我現在打給劉醫生問也一樣。”
何聞野坐下來，“今天檢查出來，周主任顱內感染了，這可能就是導致她醒不過來的原因。”
周洛檸一愣，“什么意思？是手術過程中出現問題了？”
“應該是。還不能確定，等我一會回去看看。”
周洛檸：“我跟你一起回去。”
何聞野：“你留在這里。”
“我是家屬，我有權利知道內情。”
作為曾經的醫生，周洛檸自然知道若是手術中出現的失誤，主刀醫生是要被問責的。
而這場手術，算是有兩個主刀醫生。
問題究竟出在誰的身上，現在還沒有定論。
何聞野：“到時候醫院自然會通知你，但現在你不能參與進來。”
“我又不會鬧。”
何聞野笑了下，“我怕你針對我。”
周洛檸沉聲道：“我不會。我知道學醫有多辛苦，就算我再怎么討厭你，也不會在這方面針對你。更何況，瑞和后面有譚韶蓉在，你是她親兒子，如果真是你出了問題，她會不保你？”
“你憑什么覺得我媽會包庇親兒子？”何聞野拿起筷子，先給她夾了一只雞翅，夾完之后，動作頓了頓，不明白自已在照顧她這方面，怎么能做的那么自然。
就好像是上輩子欠她的一樣。
周洛檸看了眼碗里的雞翅，心里咯噔了一下，沒有動筷子，“她現在只有你一個兒子了，不是嗎？”
“那又如何呢？就只有我了，就會對我更好，更信任？如果她真的當我是她的兒子，你覺得她能讓我干出跟自已嫂子生孩子的事兒嗎？”他語氣淡淡，明明是在抱怨，卻沒有任何情緒。
何聞野說：“她心里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我哥。她應該也在想，為什么當初死的不是我，而是何聞謙。如果是我死了，大家應該就不會那么傷心了。”
周洛檸看了他一眼，說：“沒有這種如果，現在是你活著。”
“你不也這樣想嗎？”
周洛檸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雞翅還給他，說：“我想你哥希望你好好生活。”
“我哥是圣人，希望誰都能好好。”他把雞翅丟了出去，說：“不吃就扔掉，別還給我。”
周洛檸瞥了眼被他丟在旁邊的雞翅，沒再說話，自顧自的吃飯。
何聞野沒吃兩口就去抽煙了。
他去外面陽臺抽。
周洛檸沒管他，認真吃飯。
何聞野走到外面，把玻璃推門關上，他把煙點上，回頭看了眼屋內的人。
他這個位置只能看到周洛檸的背影，他靠在欄桿上，看了她一會后，才轉開視線，香煙并不能平復他的心煩。
何聞謙當然會希望他能過的好，他雖然不記得很多事，但他記得他們十八歲生日那年，何聞謙給他買了一架他很喜歡的飛機模型。
他說：“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都交給我。”
其實他倆一樣大，何聞謙才比他出來幾秒鐘而已，可他卻像是年長他好幾歲，承擔起了大哥的責任。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他不能不在乎何聞謙，更不能做對不起何聞謙的事情。
何聞野連抽了兩根煙，等身上的煙味散掉，才進屋。
周洛檸已經吃完，還把飯盒子都收拾干凈。
她站在那里，說：“我覺得我的腳好多了，我跟你一起走。”
“好。”
他突然答應的那么痛快，周洛檸倒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準備好了一大堆說辭，都沒用上。
她愣了片刻，才應了一聲，“哦。”
回到瑞和，已經是下午四點。
路上碰到堵車，耽擱了一些時間。
何聞野找到劉醫生的時候，他正好從休息室出來，精神不是特別好。
“你來了。”
何聞野：“您沒事吧？”
劉醫生擺擺手，“這幾天沒睡好，腦子里一直想著事兒。”
何聞野坐下來，劉醫生的電腦上還在循環放著手術視頻。
“您找到問題所在了嗎？”
劉醫生朝著辦公室的門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后，說：“你知道我明天就要退了，我退下來之后，這個位置肯定是你上來的。你現在是我們神外之光，而且還那么年輕，就算你明年上不來，你也還有時間。”
何聞野：“您先說事。”
劉醫生深吸一口氣，說：“是我的問題。有一個很小的失誤，我已經想好了補救措施。但這個失誤若是報上去，我之后的返聘可能會有問題。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和我的身上結果是不一樣的。”
“而且，你媽媽是院長，她肯定會想辦法幫你補救。”
何聞野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劉醫生有些心急，“視頻上其實根本就看不出來。”
“可是，醫院里安排要我出去進修，這事兒會影響到我出國。”
劉醫生：“你媽媽……”
何聞野：“我媽媽是院長，她就更不會包庇我，處罰只會更重。”
劉醫生皺著眉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正說著，桌上的電話驟然響起，是重癥監護室那邊打來的。
周姝瑗那邊出現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