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韶蓉冷淡一笑，“你還真敢說。”
周洛檸也跟著扯動了一下嘴角，道：“我都這樣了，還有什么不能說出口的。這些年，您已經教會我，骨氣在強權面前一點用都沒有。”
譚韶蓉表情不變，淡淡的說：“不可能。”
意料之中。
周洛檸點點頭，她拿出手機，調出了一段錄音，是她跟何聞野的對話。
跟自已小叔子上床，即便如今何聞謙已經去世五年，這依然是一件荒唐又毀三觀的事情。
尤其還是出現在何家，這樣的名門家族。
何聞野眉梢輕輕一挑，沒想到她竟然錄音了。
周洛檸說：“我這里還有另一段更勁爆的，您要不要聽？”
譚韶蓉的眼神在瞬間沉了下來。
包間內靜若寒蟬。
只有周洛檸依然平靜，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道：“我知道桉桉的病拖不得，您又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我跟何聞野生孩子救桉桉，所以您要將我關在何園，等生完孩子再把我一腳踢出去。像丟垃圾一樣。”
譚韶蓉確實是這個心思，要不然早就讓她去做試管。
這種事，多一個人知道都有被泄露的風險。
更何況，醫療系統內，誰都知道周洛檸是何聞謙的妻子。
他倆當年在醫院，乃至整個醫療系統里，都是名頭響當當的人。
不僅僅是因為他倆之間的感情，還有他倆在醫學方面的實力。
到現在，還有人記得周洛檸當年做的那場手術，以她的年紀和資歷，能成功完成，可以說是醫學天才也不為過。
她是在瑞和著重培養的名單里的。
如果何聞謙沒有出事，他們會一起去國外進修深造。
這也是譚韶蓉當年不滿意周洛檸，但還是點頭答應婚事的原因。
周洛檸：“但這一次，我不想當垃圾了。”
譚韶蓉看到她眼睛里的那股倔強又回來了。
就好像當初，她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時，面對她的輕視，周洛檸沒有半點隱忍，就那么直接的告訴她，“何聞謙刨去家世，未必配得上我。”
自尊心強的容不得半點輕視。
譚韶蓉：“所以，你打算看著桉桉死？”
周洛檸搖頭，“還有一個辦法，我現在有一個男朋友，我跟他結婚，那么即便我懷孕了，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何聞野微不可查的皺眉，側目朝著她看過去。
周洛檸面色沉靜，烏黑的眸子沒有任何波動，完全是把結婚當兒戲，他忍不住開口，“宋康會答應當工具人？而且，誰能保證，他不會說出去。”
周洛檸：“他不會的。”
她在心里吸口氣，“他人很好，會體諒我。更何況，我也不是跟他假結婚，你也不能說他是工具人。”
何聞野輕嗤，“欺負老實人唄。”
周洛檸瞥了他一眼。
譚韶蓉：“你別忘了，你是聞謙的妻子。”
周洛檸：“可他已經死了五年了，我改嫁別人，不會有人說什么。但要是傳出來，我跟何聞野有什么，別人就有很多可以說了。”
何聞野：“我不同意。”
周洛檸和譚韶蓉幾乎是同時看向他。
周洛檸說：“那你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譚韶蓉看到何聞野眼里閃過的戾氣，壓下心里的疑慮，說：“我也不同意。你嫁給別人，是對聞謙的不忠。他雖然不在了，但他永遠都是你的丈夫。”
周洛檸笑了，“可我從來也沒有得到過作為何聞謙妻子的福利，不是嗎？二十一世紀了，婚嫁自由。更何況，你們若是不同意，那你們就是在害桉桉。”
何聞野：“何翊桉是你親兒子！”
周洛檸用同樣的口吻回：“他也是你親侄子！”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譚韶蓉也沒想到何聞野反應會那么大。
當年，何聞野就很不喜歡周洛檸。
沒想到現在失憶了，對周洛檸的態度倒是沒有變，還是一樣的討厭。
她伸手把人摁住，說：“不必跟這種人講情。她要真的關心桉桉，就不會有心思搞那么多小動作。”
“你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要利用這件事回來吧？”
周洛檸還真沒有，她錄音只是一種習慣。
這五年，總是被各種人污蔑，吃了那么多虧，總會長點心眼。
清者自清是一句空話，只有實實在在的證據拿出來，別人才勉強愿意相信你的話。
有時候甚至連證據都不管用。
周洛檸：“說其他沒有意義，您需要多少時間考慮？我還要回去照顧我媽，沒有那么多時間在這里跟您耗。”
現在是他們落了下風。
畢竟她周洛檸本來就已經聲名狼藉，不在乎再多一個污名，但何家可不一樣。
譚韶蓉：“你可以走了。但你回去好好想想，你現在這樣做，是否對得起聞謙。”
周洛檸抿了下唇，拿了帆布包起身就走了。
譚韶蓉揉了揉額頭，“我就知道她沒那么聽話。”
何聞野沉默著沒有說話。
譚韶蓉朝他看了眼，“你生氣了？”
何聞野沉聲回：“沒有。”
“你跟周洛檸也是八字不合，你哥第一次帶她回來的時候，你就差點跟人吵起來。”
何聞野稍稍拉回心神，意識到自已情緒不對，他拿起茶杯喝茶，壓下心里的無名火。
“是嗎？”
譚韶蓉嘆了口氣，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道：“對她，不能有惻隱之心。要不然，只會被她鉆空子。”
眼下這個問題，確實是棘手。
“一會你帶著桉桉去見她。”
現在要打的就是一個心理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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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洛檸回到瑞和。
周姝瑗還沒醒來，病房里有專業的看護陪著。
周洛檸索性去找方主任。
方主任見到她，倒是蠻驚喜的。
當初周洛檸在瑞和實習，在腫瘤科停留的時間最長，方主任對她也是記憶深刻。
優秀的人，不缺人記住她。
“原來你是周姝瑗的女兒，怪不得那么優秀。”
以前為防止別人覺得她靠媽媽的關系，她從來沒提過自已母親是人民醫院心外科主任周姝瑗。
后來發生那些事情，她更是閉口不提。
除了自已的親戚朋友，其實蠻少人知道，她是周姝瑗的女兒。
‘優秀’兩個字，周洛檸已經很久沒有聽過。
她只淡淡一笑，不想寒暄，直接表明來意，“我想聊一聊我媽的病。”
正要說的時候，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話。
隨即，陳若妤帶著桉桉進來，“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