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蓮不是地日草。
陳旸猜鄭北肯定知道。
鄭北直勾勾盯著張主任手里的六角蓮,一動不動,似乎在醞釀著什么。
陳旸深吸一口氣,估算撲過去拔刀封喉的速度,能不能比對方開槍的速度快。
在陳旸的手微微上抬時,鄭北忽然動了。
他收了槍,從張主任手中拿起了那一株六角蓮,正整備動手的陳旸愣住了,警惕地盯著鄭北。
但接下來,鄭北只是掏出一個精致的木匣子,將那株只有一片葉子,根莖像草一樣細的六角蓮,鄭重地放入木匣子中。
合上木匣子,鄭北瞥了眼陳旸,目光深邃。
他似乎看出了陳旸的疑惑,說道:“人最大的問題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決所有的問題。”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
不過鄭北接下來的一句,陳旸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件事告一段落,去岳醫生那里拿錢吧?!?/p>
說完,鄭北從容不迫地轉過身,邁著沉穩的步伐,向林子里走去。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林子內,陳旸的眉頭依然緊皺著。
事情就這么解決了?
對方不是要找地日草嗎?為什么最后只是要走了一顆六角蓮?
張主任被稀里糊涂卷了進來。
等那個鄭北離開后,他同樣陷入了思考。
思考了一會兒,他問陳旸有沒有把那本牛皮筆記本帶在身上,他想再看看筆記本上畫的地日草。
陳旸上來來打花豹,當然不會帶筆記本上山。
張主任沉默片刻,說出自己的猜測。
“小同志,我估計這個叫鄭北的,早計劃好了,等你上山把東西一搞到手,他就出來搶……額,也不是搶,我不知道你們的交易細節,他說要給你錢,是吧?”
“嗯……”
陳旸沉吟著點了點頭。
張主任繼續分析道:“我猜廠子沒把槍借給我,也是這個叫鄭北的從中作梗,你想啊,我們幾個手里要是端著56沖,他還敢單槍匹馬出來,用一把手槍指著我嗎?”
說到這里,張主任氣得啐了一口,罵鄭北這個王八蛋,臨走還搶走了他的大八粒。
不過心疼歸心疼,張主任還是挺理智的。
他根據鄭北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分析鄭北找地日草,是為了妄圖求長生。
只是沒想到,鄭北最后只要走了六角蓮。
“其實六角蓮也就是稀有,對治療跌打損傷效果不錯,但終究是傳統藥草,這個鄭北應該明白這點……”
“張主任,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測。”
“什么猜測?”
陳旸問完,等著張主任回答。
但張主任只是轉過身,意味深長地看向那座垮塌的山,眼神變得復雜。
陳旸大概猜到,張主任心里在想什么。
就像他自己一樣。
昨晚的經歷,他絕對忘不了。
曾經在這座山里修道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現在已經無從得知。
刻下的三段文字背后,是否還隱藏了其他不為人知的秘辛?
隨著山體的坍塌,這些疑問,都隨著那個神秘的洞府,一同被深埋在了泥土中,恐怕再也無法探究。
在陳旸看來,大山里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挺正常的。
他只把這次上山的經歷,當成一次值得回味的毛線,未來在茶余飯后,可以拿來當成吹牛的談資。
所以陳旸并沒有像張主任那樣,盯著這座山惆悵了很久。
幾分鐘后。
“張主任,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回去了?!?/p>
“哦,對,該回去了?!?/p>
張主任收斂心神,和陳旸一起往回走。
陳旸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
但兩人剛走幾步,張主任忽然停下腳步,沖著陳旸嘿嘿一笑。
等陳旸看向他,他才打開自己的挎包。
“小同志,其實我這里……還有一顆六角蓮!”
張主任說著,還真從挎包里,小心翼翼取出了一株同樣長著六片葉子的草。
正是六角蓮沒錯。
“張主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旸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
張主任解釋說,他當時在洞里摘草的時候,就發現六角蓮不止一顆。
“那是兩株根莖連在一起的六角蓮,我當時也著急追上你,就把兩顆六角蓮,一把都扯了下來,扯下來以后,才發現它們的根系分開了?!?/p>
“在樹上的時候,你怎么沒告訴我?”
聽陳旸這么問,張主任“嘁”了一聲,無奈道:“我當時說要送你,結果你不感興趣,我要是再拿一顆出來,不顯得我沒臉沒皮嗎?”
說到這里,張主任就準備把這顆六角蓮往陳旸手里塞。
陳旸仍然拒絕了。
“小同志,這草肯定能賣幾十塊錢,你咋不開竅呢?”
“算了算了,張主任,這是你拿命采到的,說破了天我也不能要?!?/p>
見陳旸態度堅決,張主任嘆了一口氣,將那顆六角蓮重新放回自己的挎包中。
接下來,兩人往山下走。
在葉兒黃的帶領下,回牛家灣這一路還算順利。
快到山下的時候,張主任看了眼時間,不到中午11點,于是開玩笑說了句,下山還可以趕上一頓午飯。
可剛說完這句話,張主任忽然腳下一滑,直接一屁股摔倒地上,整個人往前滑了一米多遠。
要不是陳旸及時拉住張主任,張主任估計得滑進旁邊的草叢里。
“張主任,沒事吧?”
陳旸把張主任拉了起來。
“沒事、沒事……”
張主任連忙擺手。
他人倒是沒有摔出什么問題,就是屁股上摔得全是泥,弄得褲子都濕透了。
就連背著軍挎包,都摔倒了旁邊的草叢邊上。
“真他/娘的邪門,我怎么會摔跤呢?”
張主任轉頭看著自己摔跤的地方,忍不住罵了一句。
陳旸覺得張主任罵得有些莫名其妙。
畢竟昨晚上,山里下過那么大一場暴雨,這山路有些泥濘,一路走下來,腳滑摔一跤也是正常的。
“不,我不是腳滑!”
張主任很肯定地搖頭。
他告訴陳旸,就是因為路滑,所以他走得很小心,剛才落腳也很穩,絕對摔不了。
陳旸狐疑,問道:“那你怎么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