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彼長之下，本就因破陣而受了傷的她，漸漸落入了下風。

“你給我閉嘴！”焚天想要封住林淵的嘴。

“噗！”

卻在這時，焚天魔祖終于被靈瓏一劍掃中肩頭，仙氣入侵，魔血飛濺。她抓住這瞬間的空當，借力倒飛而出，眼中閃過一抹濃烈的不甘與怨毒。

她看了一眼懷里的林淵，又看了一眼氣勢正盛的靈瓏，終是做出了決斷。

她猛地一咬牙，眉心那只血色的豎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妖異紅光，竟是燃燒了部分本源，強行在身前撕開了一道極不穩定的血色裂縫。

“林淵！我跟你沒完！”

丟下一句狠話，焚天魔祖頭也不回地鉆入了裂縫之中。裂縫在她進入的瞬間，便轟然閉合，消失無蹤。

“呼……”

見強敵退去，靈瓏也長長地松了口氣，真仙之力消耗巨大，她那張清冷的臉上，也顯露出一絲疲憊。她一招手，將林淵從半空中攝入懷中，順手解開了他身上的禁制。

“我們也快離開這里吧，”靈瓏的語氣帶著幾分凝重，“此界正在破碎，也正在從靈界的主空間剝離，一旦徹底脫離，想要回去，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林淵揉了揉被捆得發麻的手腕，看著周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也是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

“先將這老魔的兩半魔軀收了，我有大用，另外，回靈界之前，我要再帶兩個人走！”

……

飛云城。

曾經繁華的城池，此刻已是一片混亂。

天空中，巨大的裂縫如同惡魔的嘴巴，不斷有建筑和山石被吸入其中。地面上，凡人哭喊著四散奔逃，修為低微的修士們，則絕望地看著這末日降臨。

兩道流光劃破天際，精準地落在了天丹閣的門前。

“林……林老祖？”

秦夢瑤正指揮著伙計將重要的丹藥裝入儲物袋，看到林淵從天而降，身后還跟著一位仙氣縹緲、風華絕代的白衣女子，頓時又驚又喜。

“別廢話了，不想死就跟我走。”

林淵懶得解釋，直接拉起秦夢瑤的手，一股柔和的法力將其包裹。

“除了她，你還要帶誰走？”靈瓏看了一眼混亂的城池，淡淡問道。

林淵沒有回答，他閉上雙眼，卜字卷再次運轉。

冥冥之中，一根與他緊密相連的因果之線，穿透了重重空間與混亂，指向了城中的某個角落。

他的視野，順著因果線無限延伸。

他看到了。

一處倒塌的民居廢墟旁，一名容貌清麗的女子，正死死地護著一個小奶娃。

正是當初救了他，并與他有過一段露水姻緣的洛清涵。

“娘，天……天怎么碎了？”

男孩的臉上滿是驚恐，小手緊緊地抓著母親的衣角。

洛清涵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她下意識地將男孩抱得更緊，喃喃自語：“玄兒別怕……要是……要是你爹在，他一定有辦法帶我們離開的……”

林淵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男孩的身上。

那根從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因果之線，最終，正是落在了這個名叫“林玄”的男孩身上。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無法斬斷的因果聯系。

林淵的腦子，嗡的一聲。

“臥槽……我竟然當爹了？”

他愣在原地，心頭五味雜陳。

他看著畫面中，那一大一小在末日天災下瑟瑟發抖，無助又絕望的身影，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林玄……倒是一個不錯的名字。”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算計過無數敵人，卻從未想過，自己在這修仙界，竟然悄無聲息地就有了后代。

看著畫面中，洛清涵將孩子緊緊護在懷里，那張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絕望，口中還在下意識地喃喃著“要是你爹在就好了”。林淵的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有愧疚，有新奇，還有一種……莫名的煩躁。

帶他們走？

等等！

心念電轉，卜字卷的神通被他催動到了極致。

那雙金色的眼眸中，關于林玄的未來，化作了無數條模糊的因果線，在他面前不斷交織、演化。

他看到，如果自己現在將林玄帶走，這孩子會在自己的庇護下，得到最好的資源，最安全的成長環境。但他的未來，卻被一條粗大的、源自自己身上的因果線牢牢束縛，成就雖然不凡，卻始終活在“林淵之子”的陰影之下，上限清晰可見。

然而，另一條因果線，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這條線上，林玄留在了這片破碎的天地。

天元大陸雖然崩塌，但并未徹底毀滅。它從靈界主空間剝離，化作了一方獨立的、法則殘缺的流浪世界。這里沒有了高階修士，靈氣稀薄，環境惡劣。

但，也正是在這樣的絕境中，那個男孩的命運，煥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光彩。

他會經歷磨難，會遭遇奇遇，會在這片廢土之上，一步步崛起。他身上的那份源自林淵的血脈，會在絕境中被徹底激發，演化出一種連林淵都未曾預料到的強大體質。

他看到，幾十年后，一個青年，手持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從這片破碎的世界中走出，劍光所及，星辰搖曳。

“這臭小子……命格這么硬？”林淵看得眼角一抽。

這不就是標準的主角模板嗎？父母祭天，法力無邊？呸呸呸，老子還活得好好的。

“不過……這小子是繼承了我的優良傳統，大器晚成啊，唉……非得七老八十才……”

將他留在這里，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這片破碎的世界，將成為他最好的磨刀石，最堅實的踏腳石。

“如此說來，此界也不會完全破碎，反而會成為一方獨立的秘境……不錯，不錯，就當是給兒子留下的新手村了。”

想通了這一點，林淵心中那點愧疚與煩躁，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老父親般的欣慰和算計。

他甚至已經開始盤算，等這小子將來成長起來，自己這個當爹的，該怎么“一本正經”地出現在他面前，給他一些“愛的教育”，順便把他身上的機緣“借”來觀摩觀摩。

“我們就這樣走吧！”林淵收回目光，對著身旁的靈瓏點點頭，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沉穩。

“你確定？”靈瓏清冷的鳳眸看了他一眼，她隱約察覺到林淵剛剛的情緒波動，似乎與城中某處有關。

“天命自有定數，強行干預，未必是好事。”林淵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緩緩說道，“有些人，注定要在風雨中成長，方能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