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莞笑了,心里已經(jīng)有了盤算:“就算我們沒種,我也能去鄰村收到同樣質(zhì)量的好辣椒。”
“紅柳村那邊,地里出的辣椒品質(zhì)不差,跟我們原先用的差不多。”
楊主任一聽,眉頭舒展了不少,但還是多問了一句:“那這味道……”
她知道楊主任的顧慮,點出了關(guān)鍵。
“其實啊,這醬的關(guān)鍵,靠的是獨一份的腌制方子。法子在我們手里,就算辣椒來自別處,味道也差不了。”
楊主任這才真正露出笑意,站起身拍了拍袖子:“成,那就這么說定了。”
這一單談成,對于溫莞來說,屬實意外之喜。
送走人后,溫莞心里頭惦記著辣醬的事,直接去了倉庫。
得趕緊跟大丫說說,讓她先把倉庫的活放一放,帶著人先把這批辣醬做出來。
剛走到倉庫門口,還沒跨進去,就瞧見里頭那倆人影兒差點貼到一塊兒。
王強那高大個子杵在那兒,正低頭跟趙大丫說著啥。
趙大丫也破天荒地沒叉腰也沒嚷嚷,微微低著頭,耳朵尖紅得透亮。
溫莞腳步一頓,無奈的搖搖頭,差點笑出來。
她這兒還沒出聲呢,王強余光掃到了門口。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蹭”地一下彈開老遠。
“溫、溫技術(shù)員!我、我來領(lǐng)東西,領(lǐng)、領(lǐng)完了,我先走了。”
說完,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從溫莞旁邊擠了出去,差點被門檻絆個跟頭。
“莞、莞妹子,你……你怎么來了?”
趙大丫臉漲得通紅,假裝忙著整理手邊的東西,弄得嘩啦響,就是不敢看溫莞。
溫莞忍著笑,慢悠悠地走進去,故意拖長了聲音。
“喲~我這是來得不巧了?打擾誰的好事兒了?”
趙大丫被她一說,臉上更掛不住了,“莞、莞妹子,你胡咧咧啥呢,他、他就是來領(lǐng)個東西!”
“領(lǐng)東西用得著湊那么近說悄悄話?”
溫莞走到她旁邊,用手指輕輕碰了她一下,蕩漾著笑意。
“我怎么看著,某人那耳朵根子紅得都快滴血了?王強也是,跑得比兔子還快。你倆這……是不是有啥情況了?好事將近了?”
“哎呀,沒有的事!”
趙大丫被她打趣得渾身不自在,作勢要走到倉庫深處:“莞妹,你也不正經(jīng),開始瞎說了。”
溫莞拉住她,嘴上說著不說了,可看著趙大丫那難得的小女兒情態(tài),心里頭卻忍不住往下沉了沉。
玩笑歸玩笑,現(xiàn)實的問題卻仍然在那兒。
她收了笑,拉住趙大丫的手,聲音帶著點認真:“大丫姐,跟你說正經(jīng)的。王強的心意,我瞧著是真的。”
“只是,李嬸子那邊……”
聽溫莞說起這個,趙大丫眼神也黯了黯,沒吭聲。
她聽王強說了,老王叔已經(jīng)同意他們的關(guān)系,至于李嬸子那邊……
“莞妹子,王強能為了我離家出走,他的心意,我明白。可這事,說到底,終究是他們老王家關(guān)起門來的事。”
“他王強要是真心想跟我好,那他娘那頭,他就得自個兒去把路蹚平了。總不能讓我還沒過門,就先矮了一頭。要是連這點事兒都處置不了……”
趙大丫頓了頓,下巴微微揚起,帶著她一貫的硬氣:“那我趙大丫,也不稀罕湊合,更不受那份委屈!”
溫莞聽了趙大丫這話,心里倒是踏實了幾分。
她就喜歡大丫姐這股子勁兒,不糊涂,不委曲求全。
比起她……
溫莞笑著搖了搖頭,趕走了那些不著邊際的念頭。
“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
溫莞咳嗽兩聲,開始說起正事:“不說這個了,我有件要緊的事情和你商量。”
“剛才我跟供銷社的楊主任談成了一筆單子,他要咱們的辣醬,數(shù)量不少,但要得還挺急。”
“這做辣醬的手藝,你有經(jīng)驗,你負責(zé)我才放心。倉庫這邊我先讓別人盯著,你這幾天挑幾個得力勤快的嬸子,備好工具,地窖那里涼快,也得提前收拾出來。”
一提到干活,趙大丫立刻把那些煩心事甩到了一邊,精神頭也上來了。
“真的?要多少?還是老方子?”
“對,老方子,大概要五十瓶。雖說第一筆數(shù)量不算多,但只要做得好,往后不愁沒有長期合作。”
“至于辣椒,我也都想好了,我去紅柳村收,他們那兒的辣椒品質(zhì)不差,絕對夠用。要是這一批賣得好,以后咱們就固定從他們那兒進貨,也算拉紅柳村一把。”
“成!”
趙大丫一下子來了勁,剛才那點小女兒情態(tài)一掃而光,又變回了那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生產(chǎn)能手。
“我這就去張羅人、準備家伙事,你放心,絕對誤不了事。”
看著趙大丫瞬間煥發(fā)的神采,溫莞笑了笑。
忙碌能壓住那些起伏不定的思緒,對于趙大丫來說是這樣。
對于她,又何嘗不是?
*
京市軍區(qū)。
謝驍站在訓(xùn)練場上,汗水濕透軍背心。
他剛結(jié)束一輪高強度對抗,肌肉還繃著勁,胸口起伏,氣息卻壓得極穩(wěn)。
周圍的兵都不敢靠近。
誰都知道,這些天,謝副師練得像不要命,誰湊上去誰倒霉。
“副師,您休息會吧!”周小柱就是那個不怕死的人,硬著頭皮湊上前。
謝驍應(yīng)了一聲,抓起掛在邊上的外衫,沒穿,直接甩肩上,大步朝水房走。
他擰開水龍頭,冷水澆過頭,短暫地壓下了心底那點煩躁。
可身體一靜,那點事又翻上來,惹他心煩。
賈麗麗一家,就像憑空蒸發(fā)了一樣。
東北那邊再查,也查不到什么結(jié)果。
這手筆干凈利落得反常,絕非普通人能辦到。
他關(guān)掉水,抬手抹了把臉,水珠順著下頜線往下滴。
他看著鏡子里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平靜無波,卻藏著深不見底的暗流。
溫莞在贛縣,離他太遠。
他之前以為遂了她的愿,放她在紅星村,避開京市的風(fēng)雨就好,卻沒想到未知的危險會拐著彎撲向她。
日子照常過著。
開會,訓(xùn)練,演習(xí)推演。
謝驍一絲不茍,甚至比以往更嚴苛。
所有指令清晰冷靜,無人能從他的表面看出任何端倪。
只有深夜回到房間,盯著墻上那幅全國地圖,眼底才會泄出幾分焦躁。
他習(xí)慣了掌控局面,此刻卻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