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播的相當迅速,曲令頤八成要跟到安鋼那邊,搞鋼鐵項目的事情,自然落入了許志剛耳中。
他這會兒可坐不住了。
曲令頤的價值,他心里別提多清楚了。
這會兒,她的編制還沒著落呢。
雖然是借調,但是這人要是去了,人家安鋼那邊能不給安排工作?
能不給個正式的編制?
開玩笑的事情,這種人才,誰不想要啊!
要是編制落在了安鋼,那以后可就是安鋼的人了。
他們這里,難不成以后想找曲工幫忙,還得跟安鋼打報告申請?
這不行!絕對不行!
曲令頤可是他們軍區的家屬,是嚴青山的媳婦!
這從頭到尾,又是搞拖拉機,又是搞鋼鐵,人家小姑娘可是一分錢工資都沒拿過,純粹是在義務勞動啊!
這要是傳出去,他們奉天軍區成什么了?把軍屬當免費勞動力使喚的周扒皮嗎?
之前祁高偉沒應聲,但是那會兒鋼鐵技術沒出來,曲令頤這邊的籌碼不夠多……
現在有了鋼鐵技術,這總行了吧!
許志剛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能再拖了。
他當即上了車,一路就殺到了奉天總軍區,直接敲響了司令祁高偉辦公室的門。
“報告!”
“進來。”
祁高偉正埋頭看文件,見是許志剛,抬了抬眼皮:“什么事這么火急火燎的?”
許志剛道:“就是,有個好消息。還記得我之前跟您說過的那個工程師嗎?搞出國產拖拉機的那個?”
祁高偉點頭道:“怎么了?又折騰出什么來了?”
許志剛笑道:“這可是個大好消息啊,蘇國要停掉鋼鐵援助的檔口,我們曲工搞出了鋼鐵新技術,安鋼的廠長都來看過了,保準沒錯!”
祁高偉一怔,當即笑開了。
“好啊!確實不錯!”
“你們這個工程師年紀輕輕的,技術水平很高嘛!”
許志剛看他心情不錯,連忙趁熱打鐵:“司令,就有一個問題……安鋼那邊馬上要借調,但是曲令頤同志,她是咱們軍區的軍屬,之前工作都是義務勞動,還沒有編制……”
說著這話,許志剛都有點臉紅。
祁高偉也是一愣:“沒有編制?”
這種事情一般很少出現,畢竟現在大部分技術員,都是先有了工作,然后在工作崗位上一步步提升自己的水平。
結果現在,還出來了這么年輕的工程師,干了這么多大事……還只是軍屬,連工作單位都沒有。
這叫什么事兒啊!
祁高偉還沒說話,許志剛瞧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我想著這種人才,不留在我們軍區,有點可惜,要不……您看看,特招入伍?”
話音剛落,祁高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去。
沉默了片刻,祁高偉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她的技術確實很出色,對國家的貢獻也很大。但是……特招入伍,這事兒恐怕有點不合適。”
許志剛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司令對于資本家、地主這一類出身的人,心里頭有道過不去的坎。
這不光是思想上的問題,更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許志剛跟了祁高偉這么多年,是聽過司令年輕時候的事的。
司令的母親和姐姐們,當年都是在黑心工廠,做過女工的。
那是什么日子?
一天干十幾個小時的活,吃的是豬狗食,住的是大通鋪,稍微不留神就要挨工頭的打罵。
后來,他母親累出了一身的病,咳得肺都要出來了,工廠里的工頭不僅不給錢治病,還找了個借口,把人趕了出來,連最后那點工錢都沒給。
他母親就那么沒了,他連口像樣的棺材都買不起,只能用一張破草席卷了,草草埋在亂葬崗。
這件事,是祁高偉一輩子的痛。
所以,他對于那些剝削過工人的資本家,有著一種近乎生理性的厭惡和抵觸。
雖然曲令頤已經把家產全都捐了,報紙上也表揚了,但她畢竟是那個階級出身的。
想讓司令點頭特招她入伍,實在是太難了。
許志剛心里著急,但也知道這事兒急不來,只能耐著性子勸。
“司令,我知道您心里的顧慮。但是曲同志她不一樣啊!她跟那些舊社會的資本家不一樣!她現在是咱們軍區的家屬,一心向著咱們部隊,向著國家!”
“您想想,她從過來到現在,一天沒歇著,又是拖拉機又是鋼鐵的,這都是在給咱們國家做貢獻!可她到現在,一分錢工資都沒拿過!”
“現在安鋼那邊馬上就要把人接走了,這要是編制落在了安鋼,咱們以后再想找她幫忙,那可就難了!這么好的人才,可不能就這么放跑了啊!”
祁高偉聽著,又一次沉默了。
他心里何嘗不知道許志剛說的都是道理。
這個叫曲令頤的小姑娘,確實是個人才,而且是個了不得的人才。
讓她就這么白白給地方上做了貢獻,他心里也覺得虧得慌。
可一想到要讓她穿上軍裝,成為自己手下的兵,他心里那個疙瘩,就怎么也解不開。
許志剛看他還在猶豫,心里一橫,決定再加一把火。
“司令!您再想想,她的技術有多重要!拖拉機解決了糧食問題,鋼鐵解決了工業問題,這都是咱們國家最急需的!”
“而且,我聽拖拉機廠的人說,曲工為了解決零件強度問題,想辦法用球墨鑄鐵,在結構設計上,替代了對高標準合金鋼的需求!”
許志剛湊近了一步,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一個讓祁高偉無法拒絕的詞。
“司令……我就在想,咱們的59式坦克,不就是被零件強度給卡著,只能進口嗎?”
“你說什么?!”
祁高偉猛地抬起頭,眼睛里閃過一道精光。
59式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