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聽方安這么一說。
這才心安地點了點頭。
“以后不去了還行。道挺遠的別老來回折騰了。元旦前賣魚那兩天兒,都給你熬啥樣了?那早上起來迷瞪的,老那么整不累壞了?”
“不能,我自擱小心著呢。”
方安暗自苦笑。
那天早上他就是睡時間長了頭有點暈。
沒想到大嫂到現在還記得那事兒呢。
“行,自擱注意點就行。你擱屋歇著吧。”
陳燕芳說完也沒多聊。
跑到外屋繼續熱飯去了。
方安坐了會兒也沒多呆。
跟著陳燕芳出去幫忙。
片刻后。
午飯熱好了。
一家人吃過午飯收拾完。
方安幫陳燕芳洗完衣服歇了會兒。
直到下午五點。
才帶著陳燕芳和倆孩子出去收拾漁網準備撈魚。
然而。
幾人剛把竹筐和漁網放到爬犁上。
大門口突然有人敲門。
“誰啊?”
“方嬸兒,是我。”
“曉慧?”
陳燕芳放下鐵鎬跑去開門。
“不說了不用來了嗎?”
“家里也沒啥事兒,過來幫忙活忙活。”
“快進來吧。”
陳燕芳拉著嚴曉慧進院兒。
方安把抄網和鐵釬子拿過來。
看到嚴曉慧愣了下。
“你自擱過來的?”
“對啊,你爹呢?沒跟你一塊兒來?”
陳燕芳這才反應過來。
回頭看了眼大門口,也沒看到嚴建山的影子。
“我爸……這兩天沒睡好,我就沒讓他來。”
嚴曉慧吞吞吐吐地回了句。
陳燕芳一眼就看出這小丫頭在那兒撒謊。
之前常玉成的事兒給老嚴嚇夠嗆。
只要曉慧出門。
老嚴肯定得擱后面跟著。
今個沒來,多半是出啥事兒了。
然而。
陳燕芳剛要追問。
方安卻搶先開了口。
“你這兩天兒也沒咋好好睡,我自擱弄就行,早點回去歇著吧。”
“我沒事兒,這么早回去也睡不著。”
嚴曉慧說完就拿過繩子綁方安捆竹筐。
陳燕芳站在旁邊不停地給方安使眼色。
但方安并未發現。
“那行,今個最后一天了,明早你倆就別過來了,好好在家歇著,別幫個忙再把你倆給累壞了。”
方安勸完沒多問。
放好鐵釬子和鐵鎬進屋拿槍。
陳燕芳假說回去拿東西跟方安進屋。
直接跑到了小屋門口。
“小安!”
“大嫂,咋了?”
“還咋了,你沒看出曉慧擱那撒謊呢嗎?那老嚴是不幫兩天忙把腿給抻著了,又疼起來了?你咋不好好問問呢?”
陳燕芳快言快語。
說前兒還緊盯著房門。
生怕被嚴曉慧聽到。
然而。
方安早就看出嚴曉慧撒了謊。
剛才他是故意沒那么問的。
“問那干啥?一會兒撈完魚我給她送回去,擱那么去看看嚴叔。問她她也不帶說的。”
“那你也得打聽打聽,整的好像你不關心人家似的。”
方德明聽到大概。
推著輪椅湊過來。
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就是這樣。
明知道一句話問不出答案還是得問。
甚至明知道是廢話也得說。
這就是所謂的人情往來。
前世的方安向來不懂這些。
直到后來創建公司,在這上面吃了不少虧。
這才慢慢開竅。
但這種交流方式也是要分人的。
像老劉和老嚴多問兩句沒什么。
但嚴曉慧可不一樣。
那小丫頭臉皮薄也不會撒謊。
問多了反而讓她難堪。
兩口子聽到方安的解釋,咧著嘴笑了笑。
合著小安并不是不關心老嚴。
只是擔心嚴曉慧應付不來才沒多問。
這孩子。
還挺了解人家嚴曉慧的嘛!
方安拿完槍解釋完先出了門。
陳燕芳本想一起出去。
但想到剛才說要進來拿東西。
跑到東屋翻出個大棉襖,這才跟了出去。
“曉慧,給你披著點,別凍著。”
“不冷。”
“啥不冷,快披上,這前兒凍感冒了不愛好。”
“給孩子穿吧。”
嚴曉慧還想推脫。
但陳燕芳壓根沒聽,直接給嚴曉慧套上了。
“她倆穿挺暖和的,到那邊還得看火啥的凍不著。你跟著干活不得多穿點?”
嚴曉慧抿著嘴笑了笑。
套上棉襖跟方安一起拉爬犁,閑聊就去了東大河。
今天外邊的溫度沒那么低。
比昨天稍微暖和些。
幾個冰窟窿沒凍多厚。
方安拿鐵鎬隨便鑿兩下就鑿開了。
幾人鑿完冰窟窿下好網。
看岸邊的火堆燒得正旺。
站在旁邊烤會兒火聊了會兒天。
等暖和過來了才往回走。
“方嬸兒,衣服給你,我先回去了。”
幾人走到方德明家西邊的拐角處。
嚴曉慧脫下外套遞給陳燕芳。
轉頭就要往南去。
“誒——”
“曉慧,先進屋歇會兒,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方安搶在陳燕芳前面勸了句。
“啊?不用,我自擱回去就行……”
嚴曉慧低著頭小臉微紅。
不禁想起了上次方安拉她的手送她回家的場景……
“你別自擱走了,路上碰到啥再嚇著,先進屋歇會兒吧,我放完東西就送你回去。”
嚴曉慧沒好意思答應。
陳燕芳看在眼里。
直接把人拉回了家。
嚴曉慧沒有拒絕,半推半就地跟了回來。
方安進院兒后讓嚴曉慧先進屋暖和暖和。
把竹筐和鐵釬子之類的放到下屋。
這才送嚴曉慧回家。
“嚴叔睡下了?”
“應該沒有,我走前兒他擱炕上躺著呢。”
嚴曉慧下意識地回了句。
跟在方安旁邊偷瞄著方安。
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方安見狀滿臉壞笑。
緊跟著又問了句。
“那腿是不又開始疼了?”
“嗯。嗯?沒有沒有,就有點累,腿沒疼。”
嚴曉慧連忙擺手。
方安心領神會沒再多問。
但嚴曉慧看方安不說話,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小安不能已經知道了吧?
早上兩人幫方安撈完魚。
到家后嚴建山的腿就開始疼了。
嚴曉慧想找沈蓉打針。
但嚴建山沒干。
非說腿沒那么疼,緩兩天就緩過來了。
事后嚴建山還叮囑嚴曉慧別告訴方安。
免得方安知道又開始擔心了。
晚上嚴建山本來還想幫方安撈魚的。
但嚴曉慧怕他把腿凍著,這才沒讓。
而來之前。
嚴曉慧始終想著不能跟方安和陳燕芳說這件事。
但剛才她光顧著看方安了沒注意。
不小心就給說漏了。
“怎么了?”
方安看嚴曉慧低著頭滿臉愁容。
試探著問了句。
嚴曉慧怕說漏嘴,急忙轉移話題。
“沒怎么,你今個魚賣得咋樣?回來沒碰著啥吧?”
“沒,中午就回來了,那會兒也碰不著啥。”
兩人閑聊著來到嚴建山家的大門口。
嚴曉慧進了院兒,直接把方安攔在了外邊。
“我到了,你先回去吧,路上慢點的。”
“我看看嚴叔。”
“我爸沒啥事兒。”
嚴曉慧張開雙手擋住方安。
“都這么晚了,你早點回去歇著吧,明早還得賣魚呢。”
“不差這兩分鐘。”
方安還想進屋。
但嚴曉慧說啥沒讓。
就這會兒。
房門突然開了。
嚴建山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小安來了。”
“爸。”
“嚴叔,你那腿咋樣了?是不又開始疼了?”
嚴建山轉頭看向嚴曉慧。
嚴曉慧嬌嗔地看了眼方安。
早知道剛才還不如不看他了……
“沒啥事兒,就中午動不對勁了有點疼,早都好了。剛才我還尋思幫你撈魚去呢,這丫頭說啥不干。”
嚴建山皺著眉頭埋怨。
方安看他那樣兒。
也不知道是真不疼了還是撒了謊。
但眼下問也問不出來。
“不用,能忙活過來。剛問曉慧好幾遍她都說沒啥事兒,我還以為她擱那撒謊呢。”
“沒,本來也沒啥事兒。”
嚴建山擺了擺手。
嚴曉慧抿著嘴笑了起來。
小安要不這么說,等他走了,她爸肯定得訓她。
“那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腿要疼的話該治早點治,錢不夠跟我說,別拖大勁兒了。”
“不能,慢點的。”
嚴建山咧著嘴笑了笑。
目送方安走遠后,掛上大門帶嚴曉慧回屋。
方安看完嚴建山也沒多呆。
到家后看飯還沒熱好。
拿出賬本算了下賬。
早上方安撈了五十七斤六兩的魚。
賣了四十六塊八毛錢,和陳燕芳一人一半。
分完后方安又去掉昨天和今天借馬車花的兩塊八。
總共還剩下二十塊零六毛。
“小安,老嚴那腿咋樣?是不又開始疼了?”
陳燕芳幫忙算完賬這才問了句。
“應該是,問他他也沒說實話,就說中午疼來著,估計得疼一天了。”
“老這么疼慢慢不大勁兒了嗎,病那玩意兒還能拖。”
方德明不禁嘆了口氣。
陳燕芳幽怨地瞪了眼。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呢,當初那么勸你你都沒去,現在知道不能拖了?”
方德明尷尬地笑了笑也沒敢吭聲。
陳燕芳訓完又轉頭看向方安。
“那老嚴那腿咋整?找小蓉打針了嗎?”
“沒,嚴叔說沒那么疼,沒讓曉慧去。不過我估計也快了。”
方安提起這個突然壞笑了起來。
頭兩天嚴曉慧問方安咋勸她爸去縣里看病。
方安說得等嚴建山腿疼之后才能逼他去。
如今嚴建山的腿又開始的疼了。
看樣子,也是時候實施那個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