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明解釋完就去燒爐子了。
聽到這話鐵鍬差點沒掉到地上。
剛老黃來前兒他都沒想起來這回事兒。
“對啊,要不明個別讓曉慧兒去了。今個那丫頭嚇夠嗆,讓她擱家歇歇吧,你自擱去能行不?”
“啥自擱去?明個我早點起來把藥熬出來,到時候我跟小安去。”
陳燕芳緊跟著提議。
但方安卻把人攔了下來。
“不用。以前我不也自擱去的,沒啥事兒。我這就跟曉慧說一聲,回來前兒我還勸她擱家歇一天,正好。”
方安說完又跑了出去。
方德明兩口子對視一眼。
都笑得合不攏嘴。
這小安是越來越關(guān)心曉慧了。
方安出門后來到嚴建山家。
這會兒嚴建山正帶著嚴曉慧在前院兒劈柴火。
“嚴叔,你不說今個不收拾嗎?”
剛才幾人從老劉家回來。
方安還想幫嚴建山收拾柴火來著。
聽嚴建山說今個不收拾,這才回了家。
“本來沒想收拾的,這呆著也沒啥事兒。進屋吧。是不有啥事兒啊?”
嚴建山尷尬地笑了下,帶方安進屋后轉(zhuǎn)移話題。
方安一眼看穿,但也沒有說破。
“嗯,剛回家前兒我大哥說東院老黃找我來著,他剛借了馬車明個上山,想讓我?guī)c柴火。剛才老劉不也說明個有人上山嗎?我尋思明個就別讓曉慧去了,省得讓人看著。”
嚴曉慧倒水的手頓了下,抬起頭緊盯著方安。
下山前兒方安就跟她說過這回事兒。
但后來方安都答應(yīng)明個帶她去了,這咋又變了?
嚴建山看了眼嚴曉慧稍加思索。
“那要不明個我跟你去?”
“啊?你跟我去,別人不也能看著嗎?”
方安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后又緊跟著補充。
“這兩天曉慧沒少干活,柴火有一大半都她拉的,兩人干活還快,主要讓人看著了麻煩。到時候隊里這幫人知道曉慧去過,不都得問柴火擱哪拉的,不說還得罪人。”
嚴建山看方安說的不像假話這才安心。
剛才他還以為方安是怕曉慧礙事兒才不帶她的。
“那行,那明個你就別往這兒拉了,這老些也夠燒到過年了,以后有功夫再拉。”
“該咋分咋分,馬車都你們借的——”
“算那干啥?拉這老些柴火呢,這前兒想花錢買都買不著。明個家里不去人,幫不上忙就不用分了。”
嚴建山說得情真意切。
這兩天方安都給他分了大半車。
加起來得有一車半了。
要是花錢買,按市場價算。
一車干枝賣八塊,一車松木咋也得十多塊錢。
這一車半大松木,少說也得二十多塊錢了。
況且這大雪封山后也沒人賣。
就算賣,也不可能像夏天和秋天賣得那么便宜。
但方安壓根就沒算過這筆賬。
當初他就想順路幫嚴建山拉點柴火。
本想著自己借馬車一家一半。
但嚴建山借車花了錢,他這才多分了點。
“那這樣,明個你家不出人我少給你分點,還能一點都不分?”
“你——”
“就這么定了,別讓人聽著。”
方安見嚴建山還想拒絕。
打斷嚴建山后小聲提醒。
嚴建山回頭看了眼大門口,見院里沒人還想再勸勸。
但方安壓根不給他機會。
說完后打過招呼就要回家。
“小安!”
嚴曉慧放下暖壺攔下。
“你明個自己去能行嗎?”
“沒事,以前我也自擱來回走。正好明個你擱家歇歇,過兩天開始賣魚,到時候又忙起來了。嚴叔,今個我就不幫你劈柴火了,一會兒得把家里那點收拾了。”
“不用你,回家歇著吧。”
方安說完就回了家。
嚴曉慧把人送到大門口。
看著方安的背影滿眼失落。
“曉慧,瞅啥呢?”
“沒啥。爸,那明個——”
“聽小安的,你擱家吧。讓人知道了都得找小安帶他們上山,又得惹出不少事兒。趕緊把柴火收拾出來,一會兒好做飯。”
嚴曉慧想了想也不再多說。
回頭又看了眼方安,這才跟著嚴建山進院兒。
另一邊。
方安到家后幫陳燕芳和方瑩瑩洗完肉。
拿出鐵鋸和斧子收拾柴火。
陳燕芳本想勸方安歇歇但方安不干。
最后,陳燕芳只好帶倆孩子出來幫忙。
方德明也跟著幾人出來,坐在房門口陪著。
一家人在外邊忙活了一個多小時。
總算是把這兩天拉的柴火全都收拾完了。
“瑩瑩,你把這點抱屋去燒水焯肉。小安,你別跟著忙活了,出一腦袋汗趕緊進屋,別凍著。”
陳燕芳往柴火跺上抱柴火。
看到方安額頭的汗水催促。
“就這點了,抱完一起回去。”
方安把柴火擺好放好鐵鋸斧頭。
這才推著方德明進屋。
但進屋后方安也沒歇。
看方瑩瑩在焯排骨,幫著陳燕芳洗豆角。
這豆角不是在外邊買的,是自家園子種出來的。
每年入秋后豆角秧落架。
陳燕芳都會把剩下的豆角切成條曬成干。
這樣方便保存,只要不返潮,冬天也能吃。
雖然吃的時候有點發(fā)硬,但咋也比沒吃的強。
“小安,你瞅瞅你,讓你歇會兒又跑這兒忙活來了。讓思成過來洗,你趕緊進屋歇會兒。”
陳燕芳去下屋拿了點菜。
剛進屋就看到方安又再干活。
“別了,思成都累趴下了,讓他歇會兒吧。”
方安說著掃了眼東屋。
剛才劈柴火前兒,方思成非要展示下自己的力氣。
跟方安搶著劈柴火。
一口氣劈了兩顆松木。
但劈完后方思成人就傻了。
后面收拾柴火前兒目光呆滯,收拾完進屋直接癱在了炕上。
“這傻小子,干活都不會干,劈個柴火還使那么大勁兒。”
陳燕芳站在門口瞪了眼。
本想再勸方安幾句。
但見方安不聽,也只好由著他了。
只是做飯前兒有啥活她都搶著干,盡可能讓方安少干點活,省得把孩子累著。
眨眼間,天黑了。
陳燕芳做好晚飯。
方思成這會兒也活過來了。
看到桌上的一大盆狼排頓時來了精神。
來回跑著端菜端飯拿碗筷兒。
“大嫂,那鹿肉吃沒了?”
方安掃了眼剛熱好的剩菜又看向碗架子。
免得陳燕芳忙活忘了沒想起來熱。
“早吃沒了。那鹿肝早上他倆就造沒了,鹿排中午就給答食了(dasi吃沒了),就剩點豬肉和狼肝,還有這點飛龍。”
其實中午方安卸完狼也燉了點排骨。
但扒的第一頭狼個頭有點小。
燉的半扇排骨中午就吃沒了。
剩那半扇這會兒才燉上。
“你想吃明個再做。”
“不用,我還以為忘熱了,有啥吃啥就行。”
方安等陳燕芳把菜端出來,拿過海碗把飛龍盛出來端上桌,先給方德明盛了碗湯。
中午陳燕芳用榛蘑燉的飛龍。
這飛龍燉榛蘑是東北最有名的一道菜。
數(shù)年后飛龍成為保護動物,這道菜就改成了野雞燉榛蘑,又過了幾年野雞也保護了,這道菜才慢慢演變成人盡皆知的小雞燉蘑菇。
但不管后面怎么變。
眼下這道飛龍肉質(zhì)鮮美,吃起來鮮滑爽口。
湯汁濃郁,香味四溢。
就算不吃肉光是喝湯,都讓人回味無窮。
不愧有天上龍肉的美稱。
“德明,你晚上少喝點,那大夫都說了不能吃太油膩的,都不讓你喝肉湯。”
陳燕芳見方德明喝完一碗還想喝。
只給他盛了半碗。
“適當喝點沒啥事兒——”
“啥適當?中午老嚴擱這兒我都沒好意思說你,一口氣喝三四碗,再好喝也不能那么喝。”
方德明尷尬地笑了笑,繼續(xù)吸溜著湯汁。
方安笑而不語,只是默默地喝著湯。
其實這飛龍總共也沒多少,中午幾人剛嘗幾塊就吃沒了大半,后來嚴建山和嚴曉慧沒好意思多吃,只是喝了點湯。
當時嚴建山還說這飛龍燉湯是大補。
特意給方德明盛了半碗嘗了下。
自那之后方德明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倆孩子嘗完也沒少喝。
等中午吃完飯。
這飛龍里的湯和蘑菇都吃沒了,肉卻剩下了。
晚上陳燕芳看孩子愛喝又多加了點湯,不然一人分兩三塊肉就吃沒了。
方德明喝完咂了咂嘴,看陳燕芳正和方安聊天,悄咪咪地又盛了小半碗。
方安看著大哥憋著笑。
陳亞芳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懶得說他才假裝沒看到。
一家人閑聊著吃過晚飯。
等收拾完歇了會兒就各自回屋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