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雙馬嶺。
嚴建山早上回家吃完早飯。
并沒有像昨天似的總往方德明家里跑。
而是在家收拾著剩下的那些柴火。
昨個他不知道方安啥前兒回來。
怕曉慧回來后沒及時去接,再把孩子凍著。
因此。
今個到了中午十一點。
嚴建山就收起斧頭鎖好大門。
直接去了生產隊大西頭的柴火垛附近等著。
然而等嚴建山到了之后。
卻發現陳燕芳和方瑩瑩已經在柴火垛這邊站著了。
“老嚴大哥?”
“燕芳?幾點過來的?”
“剛過來沒多大會兒。”
陳燕芳故意壓低聲音。
免得被附近的住戶聽見。
“這大冷天的還老來回跑,你帶孩子回去吧,我擱這兒等著就行。”
“這都中午了,也快回來了,再等會兒。”
陳燕芳擺了擺手。
跟著嚴建山聊了會兒天。
但兩人聊了半個鐘頭也沒看到嚴曉慧。
“這孩子今個咋回來這么晚呢?”
嚴建山撐著拐杖盡可能往西頭望。
但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方安和嚴曉慧的影子。
“估計是往回走呢。昨個小安不借的六十五號嗎?今個借的四十七號,那騾子走得慢。”
“那倒也是。”
“方嬸兒,爸。”
兩人這邊正說著。
下一秒。
方安就帶著嚴曉慧來到了兩人面前。
“曉慧,回來了。”
嚴建山快步上前。
陳燕芳看到后也心安地笑了笑。
“剛你爸還以為你出啥事了,沒碰著啥東西吧?”
“下山前兒碰到狼了,讓小安打死了。”
“啥?狼?你倆傷著沒有?”
嚴曉慧沒想著隱瞞。
畢竟方安拉著狼回來的,早晚都要知道。
但陳燕芳聞言卻緊張地看向兩人。
確定兩人沒受傷后這才安心。
而直到現在。
陳燕芳才看到方安胸前的一層薄冰。
“你這衣服咋整的?這咋還結冰了呢?”
“是不傷到里面了?”
嚴建山緊跟著追問。
嚴曉慧回頭掃了眼,羞得滿臉通紅。
“沒有,就外邊濕了。”
“那外邊咋還能濕呢?是不受傷了?”
“方嬸兒,是……是我弄的……。剛碰到狼前兒我太害怕了,就哭了,然后……然后就……”
嚴曉慧低著頭吞吞吐吐。
沒好意思說躲在方安懷里哭。
但想著說到這兒她爸也能猜到大概。
因此都沒敢抬頭。
陳燕芳一陣懊惱。
剛小安都說了沒受傷,她早該想到的。
還老擱那兒問這問那的。
但事兒是她惹出來的。
她也沒有放任不管。
“啊,那沒事兒。你倆沒受傷就行。小安帶著槍呢,他當然得護著點你了。要你受傷了,你爹不得找小安算賬?”
“算啥賬?那山里啥都有,我還經常受傷呢,這玩意兒誰說的準。”
“那不也得護著點曉慧兒嗎?行,沒事兒就行。小安你是不得去取車啊?你那衣服都濕了別穿了,再凍壞了,你穿我這個,把你那給我。”
陳燕芳說著就要跟方安換下棉襖。
但方安卻說啥沒干。
“不用,就外邊一層,里面沒濕。我先去取馬車了,你們慢點的。”
方安打過招呼扛著槍就走了。
嚴建山欣慰地笑了笑,轉頭看向嚴曉慧。
“你可真是的,那小安來回走死啦冷的,你還把他衣服弄濕了,不告訴你了別給小安搗亂。”
“老嚴大哥。搗啥亂啊?你別說曉慧了。我剛上山那會兒碰到野雞都差點沒嚇哭了,這都碰上狼了不怪她,趕緊回去吧,都凍一道了。”
嚴建山聞言沒再多說。
帶著嚴曉慧直接去了方德明家。
等方安回來后幫忙卸車。
但方安回來后壓根沒張羅卸車。
進院兒后就讓方瑩瑩進屋燒水,先把三頭狼拿下來扔在旁邊,再把兩只飛龍遞給了陳燕芳。
“這是……野雞?”
陳燕芳看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要說是野雞,個頭卻有點小。
跟沒長大的野雞崽子似的。
但要說不是野雞,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雞?”
方瑩瑩和方思成好奇地跑過來。
但兩人看得也有點發懵。
方德明看了幾眼也不遑多讓。
然而,還沒等方安解釋。
嚴建山看到這兩只飛龍卻瞪大了眼睛。
“嚯,小安,你擱哪兒打的?咱西山還有這玩意兒呢?”
“碰巧,我也沒尋思能碰著。”
“老嚴大哥,這啥呀?”
“這東西叫飛龍,我爺年輕前兒打過一只,后來就再也沒碰著過,還以為這玩意兒沒了呢。”
“飛龍?”
陳燕芳還是有些發懵。
“你們聽說過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嗎?這龍肉說的就是它,肉可香了,燉湯啥的老好吃了。”
“正好一會兒退完毛咱燉一只,給嚴叔拿一只。”
方安看嚴建山這么說順勢提議。
但嚴建山卻臉色一沉。
“你快拉倒吧,這一只都不到一斤,拿啥拿,你們都燉了都不一定夠吃。”
“加點別的菜唄。”陳燕芳跟著勸了句。
“這玩意兒就吃它那肉呢,一人一口就分吧沒了。”
“那這樣。大嫂,咱中午把這兩只都燉了。正好讓嚴叔和曉慧擱這兒吃一起嘗嘗,等吃完飯咱再卸車,我先把這狼收拾出來。”
方安說完拿出小刀給狼扒皮。
“先開膛唄,進屋暖和會兒再整——”
“那么整不好扒皮,昨個那馬鹿扒挺長時間呢,這來回走也不冷。”
方安打斷方德明專心扒皮。
方德明見勸不動只好在院里陪著。
倆孩子幫陳燕芳拿完菜出來幫忙。
嚴曉慧本來也想過來幫忙的,但陳燕芳卻把人叫了進去,讓嚴曉慧幫她做菜。
實際上就是想讓嚴曉慧暖和一會兒。
嚴建山拿著砍刀在旁邊候著。
等方安扒完皮幫方安卸肉。
片刻后。
方安把三頭狼扒完皮開完膛清洗內臟。
讓嚴建山在旁邊卸肉。
但方安洗內臟前兒,卻把三個狼心扔在了一邊。
“小安,這沒洗呢?”
陳燕芳燉好菜讓嚴曉慧看鍋。
拿著桶接點水過來幫忙。
“這個不洗了,一會兒扔了吧。”
“嘶,扔了不白瞎了?這孩子。”
陳燕芳說著又把狼心撿了起來。
“大嫂,那玩意兒腥味兒重,也不咋好吃。扔那扔著吧,改天賣肉前兒能賣就便宜賣了。”
方安攔下陳燕芳給她拿了點別的下水。
老話說狼心狗肺不能吃,吃完了人心腸狠。
但這種話,方安大多是不信的。
老話能傳下是有它的道理,但不是每句話都有道理。
這狼心在醫學上說攜帶寄生蟲和病毒。
但要是處理得當,比如高溫烹煮,還是能夠食用的。
只是這東西腥味兒太重,味道確實不怎么樣。
因此方安才想要扔了。
之前家里沒啥肉,這腥味兒重不重壓根沒人在乎。
但眼下家里的肉壓根吃不完,這不好吃的就干脆不吃了。
陳燕芳拿著狼心想了想貌似也是。
以前家里煮狼心,倆孩子都是嘗幾口就不吃了。
“那也洗干凈凍上吧,放一邊,賣前兒再拿出來。”
“方嬸兒,好飯了。”
陳燕芳這邊剛把狼心洗好。
嚴曉慧就開門喊了一嗓子。
眾人沒再忙活,進屋吃完飯收拾完這才出來繼續卸肉。
卸完肉方安留點現燉的和給嚴建山等人拿的。
隨后帶著幾人卸了小半車柴火,剩下的都拉到了嚴建山家,順便給嚴建山拿了條狼后腿。
“嚴叔,記著點賬啊。半頭豬半頭馬鹿還有一整頭狼。”
方安歇著柴火囑咐。
“不用算那么細。”
“記著點吧,上回賣肉都沒給你們分多少——”
“那也夠了。之前拿那老些,剩那點還沒到一頭狼呢。”
嚴建山打斷陳燕芳擺了擺手。
“那也記著點,下回賣前兒好算賬。”
陳燕芳說完跟嚴曉慧抬著大木頭。
這次幾人直接把木頭卸到了嚴建山家的前院兒。
附近的馮二胖等人又湊過來看了幾眼,想和幾人聊天但看方安等人都在忙,沒多大會兒就走了。
方安幫嚴建山卸完柴火。
先回家取了個后腿和一塊兒腰盤肉。
這才拉著嚴建山和嚴曉慧去老劉家借馬車。
“小安來了。這咋又拿肉了?”
老劉笑呵呵地開門招呼。
但看到肉卻皺起了眉頭。
“快接過去吧,拎著挺沉的。”
老劉訓斥了幾句只好接了過去。
把肉交給張秀紅后帶著幾人回屋。
“正好你們都過來了,剛聽說你們回來了我還想去找你們呢,明個你們還借不借車了?”
“借啊,咋了?”
嚴建山詫異地問道。
“這不小安又拉不少柴火嗎?剛才好幾個人都跑過來借馬車,張羅著要上山。一個個跟他媽瘋了似的,上回去誰都沒拉著柴火,還特么不長記性。”
老劉解釋完沒好氣地罵了句。
嚴曉慧瞳孔一震,那這么說明個借不著馬車了?
嚴建山和方安也想到了這一點。
“那馬車是不借沒了?”
“沒。我就往出借了一輛,說你們之前借完了,特意給你們留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