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
半個小時過去。
方安趕著馬車左拐右拐。
終于來到了馬鞍山的山腳下。
“到了,先歇會兒。”
“你之前就是在這兒拉的柴火?”
嚴曉慧怕打擾方安,一路都沒說話。
這會兒見方安下車,也跟著跳了下來,好奇地看著四周。
“不是這兒,咱剛到馬鞍山。一會兒還得往西走一個小時,那邊才是拉柴火的地方。”
“一個小時?”
嚴曉慧瞳孔一陣。
“怪不得別人找不到,換別人估計都走不到這兒。你是咋記下來這些路的?”
“這個嘛……之前有人帶我來,走兩次就記住了。明個你要是還跟著,過兩天你自擱也能過來。”
“我?我可不行,我剛才都沒看路……”
嚴曉慧說到一半突然噤聲。
低著頭不敢去看方安。
剛才她光顧著看方安了,路邊有啥東西都不記得了。
方安看在眼里沒吱聲。
靠在馬車上稍坐休息,等六十五號緩得差不多了,這才帶著嚴曉慧繼續(xù)上山。
這山上的路和山下的路相差不大。
大部分也被積雪覆蓋。
方安本想著先往西走,上到半山腰再往北拐,直奔北面的松樹林。
但往西走的路看上去平坦。
實際上都是雪蓋住的。
馬車走了沒幾步就陷進去了。
方安只好先從南邊繞一下。
等走到山頂后再繼續(xù)往北。
轉(zhuǎn)眼一個半小時過去。
兩人終于來到了松樹林的邊緣。
但這會兒已經(jīng)是上午八點了。
方安栓好騾子。
拿起鐵鋸和五六半帶嚴曉慧下車。
“車停這兒就行,你跟我走,省著你害怕。”
“那這車不用看嗎?”
“不往遠走,就去那邊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行,我拿著吧。”
嚴曉慧拿起自家的鐵鋸和砍刀。
還想去接方安手上的砍刀。
“不用,拿多了再碰著你。”
方安帶著嚴曉慧并排往西走。
先看看附近有沒有風(fēng)倒木。
嚴曉慧不知道方安在找啥,但也沒敢多問,只是拿著鐵鋸和砍刀跟在旁邊,幫著方安盯著周圍的情況。
但走著走著,嚴曉慧突然絆倒了什么。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慢點。”
方安松開砍刀扶穩(wěn),又把砍刀撿了回來。
“光顧著看別的了,沒注意。”嚴曉慧小聲解釋。
“沒事,山里東西多,石頭木根啥的有的是,多看著點路。”
“嗯。”
嚴曉慧應(yīng)下后繼續(xù)跟著方安往前走。
但兩人誰也沒去看剛剛絆到的東西是什么。
片刻后。
方安找了兩根風(fēng)倒木扛到馬車上。
在馬車附近選了幾個比較粗的木頭開始拉。
方安和嚴曉慧一人一顆。
嚴曉慧的鋸是新磨的,鋸得比較快。
鋸倒第一棵后,緊接著就去鋸下一顆。
方安看到也沒心急,第一棵放倒后用砍刀砍掉枝子,把木頭扛到馬車上,樹枝則扔到馬車旁邊,等裝好木頭之后再把枝子扔上去。
嚴曉慧有樣學(xué)樣。
等第二棵木頭拉完后,也拿砍刀把枝子砍掉,蹲下身子就要去扛木頭。
“你別扛,你拿枝子吧,這個給我。”
方安嚇得快步搶過,扛著木頭在前面走。
嚴曉慧則拉著木頭枝子在后面跟著。
兩人放好后又繼續(xù)去拿下一個。
眨眼間。
馬車上的木頭裝了大半。
方安放倒眼前這一棵,回身叫停了嚴曉慧。
“先別拉了,這些夠一車了,再拉裝不下了。”
“行,我來吧。”
嚴曉慧跑到方安身邊。
看方安累得喘起了粗氣,用砍刀砍掉枝子就要扛。
“這東西挺沉的,你別扛了,還是拿枝子。”
“那你歇會兒再扛。”
“早點整完早點走,別碰上啥東西。”
方安扛起木頭往回走。
嚴曉慧這會兒才想起看看四周。
見附近沒啥東西,這才拉著枝子往回走。
然而。
就在嚴曉慧走到一半的時候。
突然聽到松樹林西面有動靜。
像是什么東西正在往這邊跑。
“小安。”
嚴曉慧扔掉枝子,跑到方安身邊輕聲叫道。
而方安早就聽見了。
這會兒已經(jīng)把木頭輕輕地放在馬車上,順手關(guān)掉了五六半的保險,右手食指搭在扳機上,左手將嚴曉慧護到身后,又收回來半握槍身。
嚴曉慧躲在方安身后,緊張地盯著大西頭。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
松樹林西邊突然冒出來一群黑影。
那些黑影四腳著地。
大部分的黑影頭上還頂著分了好幾個叉的角。
只是離得比較遠,看不清是什么顏色。
但方安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群黑影,分明是一群馬鹿。
馬鹿又名赤鹿,夏季毛色以赤褐色為主,因此得名。
而到了冬季,馬鹿的顏色多為灰棕色。
這種鹿雄性有角,大多分成五六個叉,最多的能分出來八個叉,因此又名八叉鹿。
但東北這邊,一般沒這種叫法。
甚至大部分地區(qū)只管它叫鹿,連馬鹿都不叫。
“小安,那是什么啊?”
嚴曉慧嚇得縮在方安身后。
攥著砍刀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幾頭鹿,正好打了回去吃肉。你在這兒等著。”
“我跟你去。”
嚴曉慧嚇得小臉煞白,聲音也有些顫抖。
方安怕這丫頭嚇壞了,只好帶著。
“那你跟緊點,別害怕。”
“嗯。”
方安帶著嚴曉慧快步靠近,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松樹下藏著,架起五六半看準(zhǔn)馬鹿要跑過的路線,等馬鹿跑過來后砰地一槍。
子彈呼嘯而出。
直接打中了一頭馬鹿的腦袋。
那馬鹿當(dāng)場斃命。
其余的馬鹿顯然沒注意到方安。
聽到槍聲嚇了一跳。
加快腳步往東跑去。
方安爬起來還想去追。
但跑到一半,突然絆到什么東西。
當(dāng)場摔了個狗吃屎。
而那些馬鹿卻趁著這個空擋繼續(xù)往東跑出了松樹林。
方安猜測是奔著密林去了。
但這會兒他正在松樹林中央,已經(jīng)看不到了。
“小安,你沒事兒吧?”
嚴曉慧跑過撲通一聲跪下。
扶著方安的上半身往起抬。
“沒事沒事,這什么破玩意兒?”
方安拿槍托砸了下地上的凸起。
嚴曉慧心有余悸的長出一口氣。
“剛才我就是在這兒絆倒的。”
“破石頭,要不還能再打一個。”
方安帶著嚴曉慧起身,輕輕踢了一腳。
主要怕用力太猛。
腳疼。
但即便如此。
方安這一腳下去,那凸起突然飛了出來。
竟是個半圓狀類似于樹枝的東西。
但那樹枝彎得比較奇特,分出了六個叉。
方安隨便掃了眼。
形狀還挺像那群馬鹿頭上的鹿角。
等等。
鹿角?
方安愣了下,跑過去把樹枝撿起來看了眼,竟然還真是個鹿角。
“曉慧,你踢到個好東西。”
“啥好東西?只是啥啊?”
嚴曉慧看得有些發(fā)懵。
在她眼里,方安拿的不就是個木頭枝子。
“這東西叫鹿角,能賣錢。一會兒拿回去,哪天去縣里把它賣了,錢都給了。”
“賣錢?不行不行,這是你撿的。”
“你要沒踢著我都發(fā)現(xiàn)不了。”
“那你不也踢著了。你不說我還以為是木頭呢,你留著吧。”
“那就一人一半,就這么定了。”
方安看嚴曉慧還想拒絕,壓根不給她機會。
說完把鹿角塞給嚴曉慧。
跑到馬鹿旁邊把馬鹿扛了起來。
嚴曉慧拎著鹿角和砍刀過來幫忙。
然而兩人剛要往回走。
樹林的西邊突然傳來個悠遠的叫聲。
“嗷……”
“小安,狼。”
嚴曉慧剛平復(fù)的心情再度緊張起來。
光聽這聲音,都把她嚇得腿肚子直打顫。
“怪不得這些鹿往這邊跑。”
方安恍然大悟。
剛才撿馬鹿前兒他還在嘀咕。
這馬鹿不可能像人一樣晨跑健身,肯定是遇到啥東西了才舉家遷移,原來是后面有狼在追。
“小安,一會兒狼過來了,咱咋辦啊!”
“沒事兒,離得遠,回去把車裝上,咱這就走。”
嚴曉慧沒敢耽擱。
踉蹌著跑到馬車旁幫方安放好馬鹿,又把地上的枝子撿起來扔到車上。
方安看嚴曉慧手忙腳亂的安慰了幾句。
捆好木頭解開栓騾子的繩子,等嚴曉慧上車,趕著馬車就要往南走。
想著還是按來時的那條路回家。
但馬車調(diào)頭后剛走出十多米就停了下來。
嚴曉慧見車停了,緊張地看向四周。
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的不遠處竟冒出一頭灰狼。
嚇得她抬手碰了碰方安。
“小安,有狼,咱回不去了。”
但方安聽到這話并沒有吭聲。
只是瞇著眼睛緊盯著前面的那頭狼。
只見那頭狼低著前半身眼神凌厲,右臉上還帶著道從額頭直至眼角的傷疤。
正是之前一直跟著方安的那頭母狼。